“吃吧,”最后还是江鹤率先开了口,“她也很喜欢吃糖,刚刚看你也很想吃糖的样子,习惯性地剥了一颗,现在这样也没有办法收回去了。”
“谢……谢谢。”晋远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磕绊地道谢接下,喂进嘴里。
“不客气,”江鹤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启动车身,缓缓开车地下停车场,轻松地与一旁正在吃糖的晋远说话道,“怎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吃糖。”
“也不是特别爱吃,”晋远诚实地回他道,“我有低血糖,得随时补充着糖分,吃着吃着就吃习惯了。”
江鹤挑了挑眉,问道:“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导致的低血糖吗?”
“不是,”晋远摇头,“先天性的。”
江鹤点点头,又问:“那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吃得消吗?”
“还行,”晋远顿了顿,认真回答道,“我自己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干自己喜欢的工作,谈不上什么吃不吃得消的问题。”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紧张,”也许是他回答的语气太过认真了,惹得江鹤又笑了一下,“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不用把我当老板看。”
晋远抿了一下唇里的果糖,让糖份在口腔里发散,我倒是想不把你当老板看,把你当老婆看,你肯给吗?
车里气氛沉默了下来,江鹤兴许是意识到他们之间不适合讨论这个,换了话题:“这个车坐着还舒服吗?”
晋远点头:“很舒服。”
“那就好,”江鹤笑了,这次笑得真心实意,“希望她下次坐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舒服点,不要像上次睡个觉都蜷缩着腿,睡不踏实。”
很奇怪,晋远明明知道他在说的人是自己,但在看见他脸上那笑得轻松喜悦的笑容时,心里还是会有一股酸意涌起,嘴里的糖瞬间感觉不甜了。
晋远沉默没有说话,江鹤也没有在意,而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问道:“你说,我过几天想约她出来,还能约到吗?”
晋远怔了怔,想了想,应付式的回答:“应该可以吧。”
“应该?”江鹤听见这个回答似乎有点不太满意,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落寞,“她很抗拒和我见面,不管我怎么邀请,甚至连出来和我吃个饭的机会都不给我。”
“过几天,”一个红灯,江鹤缓缓停下车子,看着红灯上显示的秒速,指尖在方向盘上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着,“过几天,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我想那天能够有她陪着我。”
“但是我知道,”江鹤轻点的指尖骤然停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我约不到的。”
晋远看见他那笑得苦涩的笑容,内心一阵触动,颤了颤嗓,劝道:“或许、没准,可以约到呢,江总,你可以先试试再下结论。”
“或许吧,”江鹤叹了一口气,随着绿灯亮起启动车身,“没准她还会觉得我老约她,会很烦。”
晋远低垂下眼眸,回道:“不会的,有谁会烦江总您这样的人。”
“我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打扰她,”江鹤目光沉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只要过几天,她能够陪我度过那一天,我就会彻底放下心中的执念,以后都不会再打扰她了。”
江鹤说着,把目光偏向晋远,问得诚恳:“你说,这最后一次的见面,她会答应我吗?”
江鹤看向晋远的目光那么真挚,似乎只要晋远点头,他就一定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晋远甚至都已经肯定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是下一刻江鹤又把脸偏了回去,叹气似的说一句:“算了,问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她做回答。”
晋远一颗高高悬挂的心又迅速跌落回去,这一路他感觉他不是在坐车,而是在坐过山车,心脏跌宕起伏的,庆幸他得的是低血糖,不是心脏病,不然他这会儿肯定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凡事,都没有绝对,”晋远稳了稳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声线尽量平稳地与江鹤说道,“江总,你做都没有做就先丧气,杞人忧天,瞻前顾后,不像你的风格。”
“你说的对,”江鹤听完晋远的话,肯定地点点头,“这的确不是我的风格。”
晋远心里刚升起一股怪异感,江鹤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再自信的人,遇上自己的喜欢的人,也会变得畏手畏脚、谨小慎微起来。”
这点没有谁比晋远更明白了,他赞同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好在车没有行驶多久就抵达到了晋远住的公寓面前,车一停下,他就立马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向江鹤道谢道:“谢谢,江总。”
“不用谢,”江鹤也朝他笑了笑,“毕竟,你圆了我一个想接女朋友下班的梦。”
听见这话,晋远眉目再次一跳,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又抓不到实质,最后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感,向江鹤道别:“再见,江总。”
江鹤颔首:“再见。”
江鹤坐在车里望着晋远离开的背影,打开车窗,从车里的储物盒里取出一盒烟来咬在唇上,点燃,任由火星舔舐着烟头,在烟雾缭绕中,他看着晋远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有些迷恋,低低呢喃了一声:“连道别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就当你还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