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从执掌太平县开始,李玄就一直持续不断的在改进军中的兵器。
号称罪恶之城的太平城中,可以说是黑恶势力的根据地。那些流放人犯肆无忌惮的在城中相互砍杀,官兵来驱赶,人少了弄不好就会被反杀。
流放犯中人才太多,能搞到比官兵更为锋利的兵器。
李玄集结了一批工匠,给他们指出了方向,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这个等待期很长,随着项目增多,每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钱财和人力。为此麾下不少官员不解,觉得这样的投入毫无意义。
甚至有人说道:「数百年来大唐都是用着这些兵器,难道明府想用这些工匠,数年便能超越大唐无数工匠数百年来的努力?」
这是自不量力啊!
李玄默然,也不反驳呵斥,只是利用自己的威信,源源不断的投入钱粮。他知晓,要想取得突破,必须先打好基础。
而关键就是提高金属的坚韧度,这需要无数次试验。这是最考验人耐心的一项事业。
工匠们反复测试,反复失败。取得一点成绩后欢欣鼓舞,但更多时候是一无所获,耗费无数钱粮。工匠们都羞愧难当,可李玄却安之若素,并明确表态:钱粮投入的还不够,对工匠的支持还不够!这番话震动了整个北疆,长安工部对此却嗤之以鼻。
当第一柄陌刀问世后,所有的一切都值当了。接着是小巧的弩弓。
骑兵用这等弩弓便能轻松的给对手一波远程伤害。
与此同时,利用材料的进步,李玄令工匠们改良制式弩弓。效果如何······当时李玄带着文武官员们一起去校场观看测试。原先的弩弓和改进后的弩弓一起发射。
结果令军方将领狂喜。
但要更换弩弓需要大量钱财以及材料,刘擎等人咬牙从别的地方挪用了一批钱财,至于铁矿······刚俘获的一批北辽俘虏没去修路,而是去了矿山。
就这样拆了东墙补西墙,在大军南下之前,总算是把军中的弩弓给换的差不多了。此刻一开张······
卧槽!满堂彩啊!
叛军的弩阵正在待命,等着与对手来个弩弓火并,看看谁更持久。当看到弩箭落在己方的头顶上时,弩手们傻眼了。
他们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弩弓,再看看指挥的将领。而将领也傻眼了。
难道老夫测错了距离?
叛军测距靠的是经验,将领再度估算了一下。「没错啊!」
他揉揉眼睛,「老夫怕是昏头了,放箭!」叛军的弩阵慌乱中齐射了一波。
然后······
中军石忠唐等人也在看着这波箭雨。箭雨飞过去,一头扎在了空地上。
不,已经冲出阵列跑的最快的十余敢死营军士被射成了刺猬。而他们的身后,更远的地方才是北疆军。
也就是说,比拼射程,叛军不够看!
春育面色铁青,「大王,北疆军的弩弓不对!」
「是长安!」有人骂道:「定然是长安工部搞的鬼,把上好的弩弓给了他们。」大唐不许私人,乃至于不许边疆自行打造弩弓。
被发现了当做谋反论处。
一群将领义愤填膺把长安工部骂了个狗血淋头。「工部早几年就没给过北疆兵器了。」
贺尊幽幽的道。呃!
众人这才想起北疆和长安最近几年闹翻的事儿。从那时起,长安就断了给北疆的各项补给。
钱粮。兵器!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北疆自力更生弄出来的利器。而始作俑者不消说,便是
那位秦王!
但现在却有个大问题。
魏明说道:「北疆军以弱主攻,这便是倚仗弩弓犀利,若是我军被动挨打······」「又来了!」
有人骂道。
一波箭雨刚到,第二波又来了。
三段射再度发威。
魏明看着石忠唐,「再这般下去,咱们的士气······撑不住!」北疆军的弩阵甚至可以前移,不断延伸打击范围。
叛军以静制动的想法瞬间破灭。石忠唐摆摆手,「反击!」
号角声中,叛军发动了反扑。
两边步卒相对狂奔,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顷刻间,敢死营就往前突破了。
「果然是悍不畏死。」贺尊叹道。
「秦王与北辽厮杀了多年,敢死营功不可没。」
石忠唐没说的是,北辽成了秦王的磨刀石,把北疆军磨砺成了一支令人生畏的劲旅。叛军在反扑,后续的步卒源源不断的涌上去。
口子被堵住了,随即反击。「杀过去!」
索云一瘸一拐的到了前方,一刀砍杀一人,喊道:「为了殿下!」叛军的反扑太猛了,敢死营的攻势就像是遭遇了礁石,被反弹回来。这一下,令不少人色变。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叛军终于爆发出了骨子里的凶气。要死!
那便一起死!
「钱财,性命!」石忠唐很满意当下的局面,「一个人活着最喜欢什么?最惧怕什么?最喜钱财,最怕丧命。用钱财来诱惑他们,用丧命来威胁他们。那么,他们自然会疯狂。」
他想了一下,「宛若,疯狗!」这番话把人性描述的淋漓尽致。
贺尊一直不满石忠唐鼓舞士气的手法,觉得像是马贼。可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石忠唐饶有深意的看着他,「这些部族勇士的眼中并无忠义,从出生开始他们便要与这个天地争斗,在天灾人祸中求存。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卖掉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魂魄。在他们的魂魄中,只有两个字:利益!」
「本王何尝不想用忠义来鼓舞他们?可那只是对牛弹琴。唯有利益,方能驱使他们。」贺尊本想问大王为何不早说,可转念一想,不禁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