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衡亲手打了一盆水,用毛巾在水中涮了,给凌子汐擦着脸上的冷汗。
凌子汐浑身无力,任由白墨衡施为,一双凤眸半阖,在通明刺眼的烛光下看着白墨衡模糊的身影,用尽了力气说道:“有、有血瓶的……”
有血瓶,为什么还要放血。
“还是新鲜的有效些。”白墨衡为凌子汐擦完额头的冷汗,温声道。
凌子汐实在是没力气了,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的休息。
蛊毒只是被缓解了,并没有完全消失,凌子汐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隐隐作痛。
白墨衡看着凌子汐的样子,第一次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要替他把这疼痛承受,哪怕是千倍万倍。
凌子汐靠着床,迷迷糊糊的陷入了小憩。
一会儿梦,一会儿醒。
一会儿期待小四的降生,一会儿又怕小四现出原形。
白墨衡又一次为凌子汐擦完冷汗,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把手覆在凌子汐的小腹上,小腹里的宝宝似乎动了一下,让白墨衡感到无限的欢欣。
看凌子汐半醒之时没有排斥,白墨衡才慢慢把头也贴在凌子汐的小腹上,仔仔细细地听着四儿子的动静。
白墨衡的一头墨发如同暗夜中泼洒的水墨,一些铺在背上,一些流泻在床头。
凌子汐抬了抬凤眸,看着白墨衡如同朝圣般的样子,终究没有推开他。
毕竟……他的确是腹中小四的父亲。
若是白墨衡一直不管他们父子也就罢了,可现在白墨衡一直在弥补。
没有道理不让他感受一下为人父的喜悦。
可是……生产的时候怎么办……
算了……不想了……
凌子汐与白墨衡一起感受着腹中孩儿的动静,每当宝宝动一下,两人心中都是无限的欢欣与期待。
夜渐渐深了,凌子汐靠着床头终于陷入了沉眠,白墨衡轻轻把凌子汐放平了,让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就这样守着凌子汐入睡。
凌子汐睡着的时候,那么安静,那么美,白墨衡无法形容,若非要说,就像天上的皎月洒下来的光芒落入人间。
那双凤眸微阖着,睫毛微微眨动,让人忍不住疼惜。
凌子汐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的时候,美得非常热烈,闭上的时候,又如同暗夜里的花苞,美得很含蓄,但绵长而悠远。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陪在身边的缘故,凌子汐今晚虽然蛊毒发作,却睡得很香甜。
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蛊毒发作的后遗症便来了,凌子汐猛地坐起来,捂着嘴开始干呕。
白墨衡守了凌子汐一夜不曾合眼,看到凌子汐猛然起身的样子,心里既焦急又担忧:“子汐……慢点……”
看着凌子汐想要吐,白墨衡更加心疼,以往,白墨衡觉得自己的心如冰川,而现在,白墨衡觉得,这冰川似乎有一团燃不尽的火焰落入,撼动着,搅乱着,令那冰川震荡,融化。
白墨衡吩咐仆人过来伺候,仆人马上端着痰盂盆举着,半跪在凌子汐身前。
凌子汐身穿白色亵衣,虽然怀孕七个月身体仍然瘦弱,一头乌黑的墨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捂着嘴在痰盂盆上方干呕。
太难受了……想吐……却也吐不出什么。
怀小四除了最初三个月,偶尔会吐,其他时间还好,没想到昨夜的蛊毒发作又把孕吐给泛上来了,凌子汐无奈非常,却也只能无力的干呕着。
白墨衡轻轻顺着凌子汐的背,心中泛上疼惜的感觉。
凌子汐大约呕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好不容易不吐了,白墨衡马上叫仆人端上清茶。
凌子汐漱了口,复又在床头靠着半躺下。
白墨衡便叫人传早膳。
凌子汐摇摇头:“不想吃。”
自己是真的没有一点胃口,尤其是刚呕吐过,什么都不想吃,嘴里也没滋没味的很。
白墨衡温声道:“多少用些。”
凌子汐和腹中的孩子都需要营养,昨夜被蛊毒折腾了那么久,今天凌子汐又吐,不吃些东西怎么行?
凌子汐阖着眼睛没说话,白墨衡便端了仆人呈上来的汤喂他。
凌子汐还是张口喝了一些,毕竟,腹中的宝宝要紧。
看着凌子汐虚弱的连用膳都这么困难的样子,白墨衡无比庆幸自己把凌子汐接来方衡殿这个决定。
喂完凌子汐吃早膳,白墨衡出去处理事情,凌子汐又昏昏睡了过去。
凌子汐再醒来已经是下午,睡了一天一夜,凌子汐觉得闷得慌,翻身下床,想到外面走走。
凌子汐穿着亵衣走到殿厅边,一路过来仆人纷纷弯腰行礼,凌子汐踏进殿厅,便看到白墨衡坐在主位上,对着桌子上的棋子沉思。
感觉到凌子汐的气息,白墨衡马上抬起头道:“怎么出来了?”
“有些烦闷。”凌子汐轻声道。
“烦闷,不如陪我下棋?”
“可是我不会……”凌子汐走到小方桌边,看着桌子上的围棋盘,有黑白两色棋子在厮杀,已经走了将近一半。
凌子汐讶异道:“你在与自己博弈?”
白墨衡点点头:“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我会用这种方式理顺思路。”
白墨衡让凌子汐在自己对面坐下:“你可执白子,与我对弈。”
凌子汐看着这残局,虽然不懂,但也能感受到黑白两边势均力敌,拼杀的难舍难分。
“可是我从来没下过……”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