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周起寒被容冬呓语吵醒。
容冬人不清醒,额头侵满汗珠,哼哼唧唧的,身体烫得能煮鸡蛋,周起寒立刻给顾宁西打电话,催他火速来。顾宁西顶着大雨赶来,一肚子火,“什么毛病啊周起寒,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逼事真多。”
“闭嘴!”
周起寒皱眉,“她发烧了。”
顾宁西没听明白,“你发烧了你去医院啊找我干嘛,等等?谁发烧了?”
“容冬。”
周起寒不扯废话。
顾宁西拧半天脑子才明白,跟着他去了卧室,通明的房间里除了头顶的吊灯,床头柜的台灯都开着。两米大床上,容冬独占了非常小的一块地方,蜷着身子抱住自己,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嘴唇抖索喊冷。
周起寒给她盖了两层被子。
裹得紧紧地。
顾宁西满头黑线,“她发烧你也傻了,我是心理医生,不会看病啊!”
真是病急乱投医。
周起寒茫然看他,顾宁西跺脚道,“还看,送医院!”他真是服了他。
他方醒,掀开一层被子,连人带被抱怀里往门外冲,顾宁西看着他一身单薄的睡衣,替他拿了衣服,路过玄关把鞋也拿上。就近原则,他们很快到了医院,顾宁西忙前忙后,等护士替容冬挂完水后才松气。
而周起寒全程,握着容冬的手。
一刻也不离开。
顾宁西累得坐在一旁沙发上,他算是明白了,今晚他就是免费的苦力。
“喂,回神了。”
顾宁西出声喊他。
周起寒看也不看他,“谢了。”
“你别光谢,得加钱,我可是牺牲睡眠时间来给你当陀螺。”顾宁西顺手指了指沙发上他带来的衣服,说,“病也看了,衣服也给你带来了,我得回去了,哎,人年纪大了熬夜还真难受,你自个好生照顾啊。”
“路上注意安全。”
顾宁西不在意的挥挥手,临走关门时,他抬眸往里看了眼,周起寒背对门,脚底是拖鞋,半边裤脚卷起,衣领翻折,平时一丝不苟的黑发凌乱,还有上翘得呆毛。不过他都没管,一瞬不瞬盯着容冬。
他笑笑。
顾宁西默默离开。
周起寒时不时看吊瓶速度,间或用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没那么烫后,才彻底松气,脱了力的往后靠。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紧绷的眉心,缓了阵才起身拿起衣服去卫生间,关门,缓缓靠门坐了下来。
平静了瞬,周起寒撑地站起来。
他踉跄下,扶着洗漱台稳住身子,抬眸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冷静早已不复存在,眼底遍布红血丝。周起寒对着镜子一点点弯下嘴角,试图让眼神变得温柔,然后他好像看到了周沸雪,听到他说,“你输了。”
“我没输!”他一秒凌厉。
接着,眉眼又柔和下来,“你输了,你跟我一样爱上了她,输得彻底。”
他冷了眼神,“输得是你。”
又温柔几分,“可她躲着你。”
周起寒唇线抿直,逼近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道,“我不会放她离开。”
他笑弯了眼,没再说话。
周起寒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再去看镜子时,恢复往日的清俊冷淡。
这才是他。
容冬这一觉睡得沉,掀开沉重眼皮时,被顶上明亮的光刺着,她闭了闭眼,几秒后睁开。周围墙体通白,不是周起寒家的摆设,她这是在哪?动了动胳膊,发现根本动不了,像被重物压着,她偏头看去。
入眼的是周起寒精致的侧脸,碎发半落遮住细长的桃花眼,唇色很白。
她的手被他枕着。
难怪重。
容冬朝四周看了看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她试着抽手,没抽动,倒是吵醒了他。周起寒眸色清明,触及到她的眼神,“容容,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
“你昨晚发烧了。”周起寒试她额头,容冬反射性躲开,他眯了眯眼。
“别动。”
容冬别开头,咬了咬唇肉。
周起寒不悦皱眉,手快速下行挟制她下巴,迫使她正对他,弯腰额头贴上去。跟昨晚比起来,已经不烧了,他勾唇轻笑了笑,“温度正常了。”
这是吵架后最亲近的距离。
容冬缩了缩脖子,避开他唇齿间淡淡的呼吸,和他手力较劲,硬转了头。
周起寒没第一时间退开,他眼神落在她薄红脸颊上,低头就能碰到的距离让他不由心跳加速,秉着内心真实渴望,他寸寸相逼,唇在几乎要亲到时,生生被容冬制止了,“周起寒,我口渴想喝水。”
“……好。”
周起寒撤离身子。
容冬轻轻呼气,拉高被子,眼角余光瞥见他走了出去,直到听不到脚步声,她飞速起身拿了桌上手机,掀被穿鞋一气呵成。她推开门,两边看看,没看到周起寒,容冬裹紧病号服低头穿梭在护士和病人之间。
医院不是周起寒家,她随时可以走。
索性不是什么大医院,容冬很快找到电梯,她赶紧躲进去,按了一楼。
电梯半路停了好几层,她急地满头汗,好不容易到一楼,她逃也似的出来。刚转弯,就看到楼梯口的周起寒,容冬吓一跳,掩入人群里。
她后退进入楼梯间。
从一楼到负一楼,她给许惜尔打了电话,楼梯到底她谨慎朝外看了看,四周安静无人,只有一辆车缓缓驶来,不是周起寒的车。容冬竖起衣领遮住下半张脸,跑过去招停了车,后车窗慢慢降下,她看清里面。
容皙浅笑道:“好巧啊,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