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其实一直在想, 认真地想了很久，终于能确定了。

是一样的。

他跟蔺洲。

话说出口的瞬间，忍不住就笑了。

很愉悦, 很满足。

所以笑得两眼弯弯，情绪都能满溢出来。

蔺洲看着，理智的弦崩断, 一瞬间, 像是完全失去了克制的能力。

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倾身过去, 伸手搂住顾瑜的腰, 双眼漆黑幽暗。

顾瑜根本反应不过来。

唇就被吻住。

有点凉, 但很快又热了。

蔺洲亲得有点凶狠, 像是忍耐了太久，突然得到了渴望的, 只想把他占为己有, 吞吃入腹。

舌，钻进了唇缝。

顾瑜微微睁大眼睛, 差点被亲懵的他终于意识到问题。

这是在湖边，其他人还在！

顾瑜立刻挣扎起来，向后躲, 但蔺洲立刻也跟了过去。顾瑜的背抵在长椅扶手上, 没有退路了。蔺洲还伸手按住他的背, 揉进怀里，想继续加深这个吻。

顾瑜不得不抬起手肘，用力撞了他一下，低声提醒：“你家里人在！”

蔺洲被疼痛刺激, 理智终于回笼, 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急切了, 偏头低低地喘了口气，哑声说：“抱歉。”

顾瑜看着他暗色的眼，里面似乎并没有多少歉意懊恼。再来一次，蔺洲应该还是会那样做。

顾瑜没有想到，刚一表白就接吻，有点快了。

不过，他好像也不抗拒。

嘴唇软，热热的，感觉挺舒服。

顾瑜连忙坐直，也推了一下蔺洲，让两人看起来就是刚赏完烟花的正经模样。

然后，朝另一边偷偷看去。

蔺家人正说笑聊天，准备回去，并没有看这边。

顾瑜松了口气，问蔺洲，“我们也回去？”

蔺洲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应了一声，站起来时，牵住了顾瑜的手。

顾瑜想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下意识想抽回手。

蔺洲垂眸看他，低声说：“我等了很久了。”

听着，竟有点儿可怜。

一个高大的男人低头示弱的模样，实在难以招架。

至少，顾瑜就很吃这套，无法拒绝。

他朝蔺洲走近一步，让两人的大衣袖子贴在一起，昏暗的灯光下，大概只以为两人是并肩走，看不清牵着手。

虽然蔺家人多少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在长辈面前有亲密的动作，还是不妥。

顾瑜握着蔺洲的手无意识用力，透着紧张。

蔺洲忍不住笑了一下，打破安静，低低道：“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顾瑜噎了一下，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

蔺洲却说：“偷情也没关系，能跟你在一起就行。”

顾瑜忍不住反驳：“我们是正经的恋爱关系。”

蔺洲笑出了声。

顾瑜顿时明白，他这是故意引自己说出这话的，掉陷阱里了。

顾瑜哼了一声，“我的表白只说了个开头，就被你打断了，现在想想，不说了。”

蔺洲：“我想听。”

顾瑜歪头，特别疑惑地道：“说什么？你不是喜欢偷情吗？挺好的，刺激。”

蔺洲：“……”

顾瑜看到他吃瘪的脸，顿时乐了，不自觉晃了晃手。蔺洲和他牵在一起，也被带着活泼地动了两下。

蔺洲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露出了笑。

他倾身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温热的呼吸吹过，顾瑜的侧脸和耳朵都热了起来，痒痒的。

“知道了。”

顾瑜故作平静说。

以后的除夕，还有未来很长的日子，都只会更开心。

客房里。

顾瑜打开行李箱收拾。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顾瑜走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蔺洲，眼中含笑。

走廊灯落在他身上，晕染着朦胧的光，显得他的脸侧轮廓都柔和了些。

蔺洲问他：“洗澡了吗？”

顾瑜心里一跳，“刚准备洗。”

视线不自觉落在了蔺洲手里拿着的衣服上。

蔺洲感觉到他的视线，解释来意，“我想你会不会忘了带睡衣，拿了一套过来。”

顾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我带了。”

蔺洲应了一声，挺平淡，但顾瑜就是听出了点失望的意思。

他不由觉得好笑，“你希望我没带？”

蔺洲没否认，很直白地点头。

顾瑜看他像只乖顺大狗狗的样子，有点手痒想摸头，朝他伸手，“给我吧。”

蔺洲微讶，立刻就递了过去，还说：“这是我穿过的。”

顾瑜并不介意，反而故意笑着戏谑回去，“我看你拿衣服过来，还以为你要跟我一起洗。”

蔺洲瞳孔微颤，有些不敢置信，“这也可以？”

“不可以。”

顾瑜果断拒绝，然后自己先笑了。

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他第一次谈，不知道具体应该是怎样的。

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了出来，但感觉很好，总是冒着泡。

蔺洲对于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太多失落，因为顾瑜就站在他眼前，抱着属于他的衣服，弯唇笑着。

这是他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太可爱了。

终于把人追到手，是他的了。

蔺洲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满足地低叹了一声，“没事，反正来日方长，我们一步步来，我有这个耐心。”

顾瑜也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抬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来日方长这个词早就被玩坏了，意思很不对劲。但看蔺洲的表情，好像是真的不了解。

“你确定？”顾瑜怀疑。

蔺洲立刻想起自己今晚那饿狼似的吻，心虚地咳了一声，还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大概。”

顾瑜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好了，我去洗澡，你也快回去。”

蔺洲不想走，“我还没看到。”

顾瑜：“什么？”

“你穿我的衣服的样子。”

顾瑜本来觉得没什么，听到他这话，怀里的衣服都好像变得有点烫手了，反驳说：“之前不是穿过吗？”

更衣室那次。

一提到这事，似乎更不对劲了。

蔺洲说：“不一样。”

顾瑜不给他机会，开门就推他出去，“很晚了，你待在我房间那么久，你爸妈要怎么想。”

蔺洲浑不在意，“他们都知道。”

顾瑜有些稀奇。蔺洲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肆无忌惮，还有点，不要脸。

“哈。”

顾瑜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不由分说地把人推出去了。

被关在门外的蔺洲，面无表情，沉默郁闷。

路过的堂妹蔺云彤看到，很意外，“哥，你站这干嘛？当门神啊？”

蔺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冷飕飕的，冻得她忍不住一抖。

蔺洲转身走了。

剩下蔺云彤朝紧闭的客房门看了一眼，不禁嘀咕：“老这样板着脸，怎么追人？八百年都追不上啊。”

而房间内，顾瑜转身进了浴室，因为洗到一半走神了，冬天淋热水又太过舒服，导致他洗得比较久，裹在朦胧温暖的雾气中，浑身白皙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薄粉。

关了水，擦干身体，顾瑜伸手去拿睡衣，有些迟疑。

但还是穿上了。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自在。

确实不一样。

上次穿的是新的，但这次——

是蔺洲穿过的。

这衣服上像是还残留着属于蔺洲的气息。

顾瑜揪住领口拎起来，忍不住低嗅了一下。

突然就很理解，为什么谈恋爱的人都喜欢穿另一半的衣服，像是被对方抱在怀里，暧昧而私密，但又和皮肤直接触碰不同，而是若有似无的气息笼罩全身。理所当然地使用对方贴身的东西，特别占有，也只有自己能用。

顾瑜吹干头发，乱乱的，就躺倒在柔软的床上。

虽然是客房，但一切都准备齐全，也很好。

顾瑜却有点睡不着，跟个汤圆一样滚来滚去，完全安定不下来。

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懒洋洋地蹭，脑子里全都是今晚的烟花，烟花下的人，还有那个吻，忍不住就伸手碰了一下嘴唇，还有模糊的触感停留。

嘴角弯起笑笑，过了一会，又莫名叹口气。

最后，抬头一看时间，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光脑闪烁，他本以为是垃圾信息，正想关掉，但随意一眼扫去，瞬间定住。那是蔺洲刚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