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警官竟然会同意用硬币。”
硬币在楚宴手里被拿着玩儿, 然后朝上抛高。
一下。
罗元杰在黑暗的楼道之中点燃了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怀疑我想使诈?”
楚宴笑而不语。
“我的确不信你,但我也有不信的理由, 不是吗?”
罗元杰被他的态度逗笑:“我如果真的使什么手段,你能防得住?”
楚宴笑容加深:“那可不一定。”
硬币在他手里又被抛了一次,发出细微的响声。
两下。
罗元杰吸了一口烟,满是疲倦:“只是觉得累了, 一直以来我都想治好小晴,当这个目标实现的时候, 才觉得现实如此寡然无味。”
“寡然无味?”楚宴呢喃了两声, “不得不说,罗警官的确是个出色的心理医生。”
楚宴目光闪烁,将硬币抛高。
第三下。
“你这么喜欢玩硬币?”罗元杰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宴无所畏惧的回答:“试试手感, 等下抛的时候,胜率才会更大。”
什么试试手感?无非是骗人的。
罗元杰凑近了楚宴,把他的手腕捏住,危险的低声细语:“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是想用心里暗示?可我已经对你产生了戒备, 不可能成功。”
楚宴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他抛那三下的时候, 记忆编制已经完成。
罗元杰可是在最后第三下的时候才质疑, 已经没用了。
楚宴眯起眼, 他怎么可能出这么简单的题?
简单, 不过是想麻痹对方。
所有的话, 全都汇成了一张网, 早在网完成的时候,罗元杰这只猎物就已经身处在蜘蛛网的最中心。全身都缠满了他所布下的蜘蛛网了。
发现了又如何?已经挣脱不掉了。
“开始吧,你的花招还太嫩了点。”
“罗警官果然经验老道,只是这里光线这么昏暗,不如我们去窗户那边?”
罗元杰皱紧了眉头,不知道楚宴再搞什么鬼。
“现在正好是下雨天,等下如果抛硬币的时候闪雷,那估计什么都看得见了。”
“闪雷也只有一瞬能把这里面照亮。”
“一瞬就够了。”
他们走到了窗户旁边,楚宴垂下眼眸,记忆编制已经开始——
硬币被抛高,罗元杰双眼紧紧盯着硬币,他全神贯注反而触动了记忆编制的机关,看到了楚宴精心编制的一场戏。
“记忆编制已经完成。”
楚宴玩着手里的硬币,背靠在墙壁一侧,露出了一个笑容:“真好玩。”
系统看得心都抖了两下。
最开始的时候,它还以为楚宴真的用这么简单的游戏就决定了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原来他早已胸有成竹,万事皆在控制之下。
楼道里光线不够充足,黑暗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而楚宴的眼底渗着几分冷漠,孤傲的站在那一侧。
[你现在比罗元杰更像反派……]
楚宴挑眉坏笑:[荣幸、荣幸。]
很好,还是以前的楚宴。
不过刚才他那样子,差点把系统给吓死了。
[我这样帅吗?]
系统说出了心底话:[帅!]
帅到想给他打call。
楚宴笑弯了眼:[等记忆编制完成吧。]
这可是他在前几个世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兑换的能力。
黑暗之中,罗元杰终于醒了过来,死死的低下了头:“我输了。”
他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楚宴抛高了硬币,并没有进行下面的猜正反面环节。
他让罗元杰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罢了。
无论如何,都是楚宴必胜的局。
罗元杰看向了楚宴:“下次别用丢硬币的方式对别人心理催眠了,只要我对你戒备了,这招就没用。”
楚宴笑弯了眼:“多谢罗警官提醒,我知道了。”
罗元杰虽然输了,可心里像是送了一大口气似的。
雨下得更大了,缠绵的雨丝飘了些进来,带起丝丝凉意。外面一道惊雷闪过,把屋内照彻。罗元杰的表情也看得更加清楚,他的眼神疲倦而空洞。
楚宴问:“罗警官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用这么简单的东西跟我打了赌。”
罗元杰冷笑了一声:“小子,倘若我真的想赢,这场胜负是未知的。”
楚宴直直的看向了他:“罗警官说自己是故意输给我的?”
罗元杰眼神闪烁:“只是你运气比较好,我又没使什么手段罢了。”
“……为什么?”
“我留在小晴身边,只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毕竟我也是相关者。”罗元杰的笑容满是落寞,“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不能再见她了。”
在这一刻,楚宴忽然之间懂了。
他喜欢了沈晴太久,久到自己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她。
那么漫长的时间,留给他心底的只有这个目标,这个执念。
当程耀终于死了,罗元杰作为一个人,就像是雕塑那般,也已经崩塌了一半。
他在缓缓的裂开,露出里面空洞的内壳。
这样的人,可真是可悲。
楚宴从罗元杰的身上莫名联想到了其他人——如程耀、许枫、谢清泉,全然是这个样子。
倘若许枫和谢清泉不重生,还在以前的世界。
那么程飞羽死了以后,他们就真的只剩下被打碎成一片的空壳了。
脸像碎片一样在裂开,表情也像碎片一样裂开。
逐渐……什么也没有。
许枫的未来他也不知道,可谢清泉却不是那样了。
楚宴不由扶额:“罗警官,愿赌服输,我希望你能做到。”
在楚宴离开之前,他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等走出了医院,楚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到了肖阳在医院那边站着。
楚宴迎了上去:“肖阳,你怎么在这里?”
肖阳摸了摸后脑勺:“你忘了,我姐姐是这里的护士,她说看到你急匆匆的过来了,还以为有什么事,就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
楚宴明白了,这货是担心自己。
他盯着肖阳看了许久,久到让肖阳都觉得头皮发麻。
楚宴单手勾着肖阳的颈部:“走了走了,回家吃饭。”
肖阳一脸懵逼:“程飞羽,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这样勾肩搭背的吗?”
楚宴一挑眉:“都是男人,怕什么?”
肖阳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你之前怎么不这样?”
楚宴想了想:“大概是我之前脑抽了?”
肖阳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其实还在下雨,只是肖阳站在门口的时候,已经递给了他一把伞。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灯孤独的伫立在街道两侧,在缠绵的雨丝之下灯光也显得格外朦胧。
这一天,肖阳如往年一样来了楚宴家里吃饭,一点也不客气。
沈晴对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反而还觉得肖阳十分阳光开朗,家里有了肖阳多了不少生机。
一顿饭吃完,肖阳打着伞回了家。
楚宴站在窗户前,看着肖阳走到了楼下,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不由想起今天谢清泉在医院所说的话。
之前我们是好友,这些本该是我的。
楚宴将窗帘拉紧,闭了闭眼。
雨迟早会停,正如黑夜迟早会过去。
“会好起来的。”
“所有人。”
[罗元杰是治沈晴的药,而你是治这个病态世界的药。]
系统在楚宴脑海轻声说道。
—
楚宴在C市已经待了快十天,学校那边请的假早该结束了。
只是谢清泉出了车祸,情况特殊,楚宴不得不又朝学校请了假,说要留在这里让谢清泉的病稍微好一些再走。
辅导员倒是问了好长一段时间,楚宴耐心的回答了他,说谢清泉的眼睛暂时看不见,是因为车祸之后导致的短暂性失明,至于什么时候会康复,其实也说不准。
到六月中旬的时候,楚宴回学校考试完以后,便正式开始放假了。
骨折不是小事,特别是谢清泉这种碎骨都刺到肺部里面的情况。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九月开学,谢清泉的病才终于基本痊愈。
楚宴的生活之中没了谢清泉,终于恢复了平静。
除了……那些依旧拿这件事情嘲讽他的人。
楚宴坐在咖啡厅里面,听到了邻桌对他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