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语眼眶红红:“我喜欢乔公子,周盼那个贱人容貌家世皆不如我,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这一声,又让于婉容觉得无法反驳。
乔翰秋她也看过了,的确是人中龙凤,倘若聂思语嫁给他,可就不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虽说事实如此,但你也太冲动了,周家就周盼一个子嗣,万一周盼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闹到陛下那里……”
聂侯爷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简直火冒三丈,直接打了聂思语一耳光。
他这个动作让于婉容和聂思语都愣住了。
“爹你打我?”
聂思语捂着脸,哭泣着跑回了房间。
聂侯爷依旧气愤,胸口起伏着:“这个孽女,一点也不知为聂家考虑!”
于婉容走不开,只让聂靖云赶紧去追聂思语,好好规劝一下她。
聂靖云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可到底没有违背母亲的意思。
穿过了花园和轩榭,聂靖云才到达了聂思语的闺房。
他敲了门:“思语,是我。”
聂思语仍然在哭,听到是聂靖云的声音,这才走了过去把门打开。
“兄长,周盼那贱人真的醒过来了?”
“纪神医出手,自然救回来了。”
聂思语紧紧咬着牙:“兄长,我不甘心!”
聂靖云眼底的烦躁更甚:“你不甘心也没用,周盼死了,嫌疑最大的人是你。”
聂思语咬着指甲,脸上的妆容也被她哭花了,看着毫无美感可言。
“既然周盼不能死,就让乔公子自己对他死心!”
聂靖云沉默了:“你想怎么做?”
“兄长,你帮我找一个刺客好不好?让他在周盼和乔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故意唬周盼!这样准儿能让周盼跪地求饶。”
聂思语眼底闪过快意,“我就不信周盼在面对生死之间的时候也能不害怕,他最好是吓坏了把乔公子推出去!这样乔公子就能看清他的面目了!”
聂靖云原以为聂思语又要出些坏主意,没想到这一次却给了聂靖云思路。
的确……杀不死他,可以弄坏周盼的名声。
聂靖云眯起眼,望向了聂思语:“这主意倒是不错。”
聂思语没想到聂靖云会同意她的话,还有些惊讶。
“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最好能一击必中。最近就不要找周盼的麻烦了,明白吗?”
聂思语立马点了点头,只要兄长还肯帮她就好!
她欢天喜地,殊不知聂靖云只拿她当蠢货看待。
“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聂靖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外面的晚风吹到了里面,让烛火摇曳,几乎快要熄灭。
聂靖云脸上的笑容逐渐被阴冷所取代,想起今日的事,还觉得心中畅快。
先被弄臭的,可是聂思语自己的名声。
其实他并非于婉容亲生,而是一个小妾所生。
当年侯爷夫人多年未有所出,聂侯爷便纳了一个妾,也就是他的母亲。
只不过,当他母亲怀孕之后,便被于婉容杀母留子。
聂靖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对待于婉容和聂思语只剩下了厌烦。
最近,他连装一装都觉得无趣了。
聂靖云忽然想起了方才聂思语说的那句话——周盼家世、容貌都比不上她。
聂靖云的眼中浮现过楚宴那张卸掉了多余妆容的脸,他大病初愈,墨色的长发披散在四周,脸色更是苍白极了。就连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细细弱弱的,可怜得紧。
这不禁让聂靖云想起了他多年前养的那只小动物,在没被养熟之前各种的虚张声势,露出尖锐的爪子。等养好之后,却露出自己最柔软的肚子,在他面前撒娇卖萌。
楚宴在乔翰秋面前,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家世的确比不过,只不过这容貌嘛……”
聂靖云眼神微闪,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
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户,细碎的渗透了进来。
楚宴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身体依旧沉沉的。
外面的丫环听见了响动声,连忙端着水走了进来,一看见楚宴的样子,她也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把水放下,我自己梳洗。”
丫环许久才回过神来,心道这样柔弱的美人,难怪少爷念念不忘。
“是。”
她放下水盆出去以后,楚宴才摇摇晃晃的从床上起身。
因为一直没有沐浴,身上黏黏糊糊的。楚宴脱了一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膀,用打湿了的帕子为自己擦着身体。
正当此时,乔翰秋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宴没想到乔翰秋没敲门就进来了,他满心的紧张,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是男子的身份。
楚宴的嘴唇都泛起了白,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动弹。
谁知楚宴却看见乔翰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乔翰秋的眼底还透着痴迷之色,想多看几眼,又害怕楚宴生气强迫自己挪开了眼。
乔翰秋结结巴巴的说:“抱歉……是我失礼了。”
他没认出来?
楚宴穿好自己的衣衫,庆幸自己刚才是背对着乔翰秋的。
“乔公子……你怎么来了?”
“纪兄煎好了药,让我给你送来。”乔翰秋慌慌张张的解释。
楚宴叹了口气,看乔翰秋的模样,俨然对他还情根深种。
他恢复男儿身的时候,可怎么得了。
乔翰秋见楚宴穿好了衣衫,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雪白肩膀,真真是宛如羊脂玉一般。他的脸颊发烫,这炙热的温度直接从脸上到达了心里。
“盼儿,今日我得去宫中一趟。你一人在府中别害怕,纪兄会好好调理你的身体的。”
“宫里?”
“是大皇子萧允泽,他……得了些病症。陛下觉得我和大皇子是幼年时的旧交,便让我去看看他。”乔翰秋又慌乱的解释,“其实也不是去看他,也有可能大皇子会来府中做客。”
这个萧姓,一下子让楚宴提起了点儿兴趣。
“大皇子得了什么病症,纪神医去看过了吗?”
说起这个,乔翰秋就有些犯难:“纪兄身在江湖,不喜欢同皇室扯上关系,我说过几次,他态度都十分坚决,我就没有再提了。”
楚宴点了下头,又朝乔翰秋说:“乔公子放心,我会乖乖养病的。”
乔翰秋嗯了一声,又偷偷看了眼楚宴。
“盼儿……你以后别上妆了。”乔翰秋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嗯?”
乔翰秋脸又红了,看着这样的楚宴简直心痒难耐。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叮嘱了楚宴一两句之后,这才离开了此处。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他躺在床上觉得百般无聊。
想起乔翰秋之前所说的萧允泽,他莫名对这个名字起了几分兴趣。
又躺了不知多久,楚宴觉得实在太无聊了,便起了身。
刚一出门,丫环就跟在他身边:“周姑娘,您身体尚未痊愈,怎么出来了?”
楚宴笑道:“纪神医的医术高超,我觉得差不多好了,就想出来随便走走。”
丫环们看楚宴的气色似乎真的好了许多,这才没有拦着楚宴。
毕竟这可是公子的心尖尖上的人,得罪他就等同于得罪公子。
“我随意走走,你们可不必跟过来。”
“是。”
楚宴走到了一处小亭,上面开满了紫藤花,密密麻麻将亭子缠绕。
天气正值初夏,楚宴光是走了这几步路,就已经渗了一层薄汗。
楚宴便走到了小亭里,纳凉休息。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慢慢朝他靠近。
聂靖云远远就看见了楚宴,他本是不想在意的,可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让这幅风景入了他的眼。
淡淡的紫藤花蔓延在亭子四周,因为支撑不住花的重量,许多花都悬吊在亭子四周。微风里夹杂着醉人的春意,而坐在亭子里的楚宴,身处一片春色之中。
聂靖云看迷了眼,脚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倘若乔翰秋不喜欢楚宴就好了,这样自己也用不着这么对付他。
他撩起了紫藤花藤,朝亭子里走了进去:“看样子周姑娘身体大好,怎么有兴趣出来看花了?”
一看到聂靖云,楚宴的散漫里夹杂了几分戒备。
“聂小侯爷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周姑娘的身体,家父很是关心周姑娘。”
楚宴在心里骂了句虚情假意,他却还要痛聂靖云虚与委蛇。
直觉告诉他,聂靖云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他肯定还有后续动作!
“多谢聂小侯爷关心,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先回房,失陪。”
楚宴站起身,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谁知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站起身的时候一阵昏天黑地,他脸色苍白得差点要昏倒。
还是聂靖云扶住了他,楚宴这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楚宴忍着恶心:“多谢……”
哪知道聂靖云却说:“我总是担心翰秋娶了周姑娘之后,周姑娘会水性杨花。”
楚宴瞪了他一眼。
聂靖云觉得楚宴这模样勾人得紧,分明是可怜柔弱的样子,非要这么瞪着他。
聂靖云起了戏耍的心思,凑到楚宴身旁:“不知翰秋看见你和我这般亲密,会作何感想?”
而对方宛如惊弓之鸟,眸子犹如黑水银,泛起了雾气。
“乔兄,那边是在做什么?”
楚宴和聂靖云回过头,就看见乔翰秋犹如被人带了绿帽子似的脸色微沉。
那么温柔深情的乔翰秋,原来也会做出吃醋的样子。
然而楚宴的关注点却不在于此,他瞥到了乔翰秋身边的人。
萧允泽穿着华贵玄色的衣衫,唯有衣摆勾勒几处暗红的云纹。
他眼底带着淡漠,样子看着颇为孤傲。因为养尊处优,身上自带矜贵的气质,却因面容清隽,而冲淡了几分贵气,正好始终的清雅疏离。
楚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萧允泽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乔翰秋吃醋而他不吃醋什么鬼?
他不由的露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