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骚乱声, 不仅是白佑, 就连楚宴也一同出来了。
白佑心情极差:“她的丑事竟然都抖到乐合商会来了!”
楚宴把目光放到了那边, 明白白佑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合商会在十年前创办,乃是皇家专属。
如今接管乐合商会的是白佑和聂靖云两人, 虽说士人皆看不惯行商一事, 觉得那是低贱之人才会做的,但乐合商会的特殊,让陵济城中的官吏们也不敢小觑了。
能出入乐合商会的人,少说也有些能耐的。
没想到聂思语的丑事抖在了这里,乐合商会不说鱼龙混杂, 但在这里发生的事, 消息都会格外灵通。
若是聂思语的事情被传到了外面, 聂思语就要完了。
“侯府家的小姐, 怎么跟男人衣衫不整的从雅阁里跑出来?”
“这不是那位么?非要朝着嫁给乔公子, 弄得聂家的名声都臭了。”
“哟,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间想起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看聂思语的眼神里也夹杂了打量和恶意。
聂思语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朝段忠说:“你害我!”
段忠低下了头, 不敢看聂思语。
可他余光瞥到了人群中的萧允泽时, 段忠立马就白了脸, 结结巴巴的说:“聂小姐恶人先告状,什么叫我害你?分明是聂小姐不仅害得我成了阉人, 连我的娘子也要跟我和离!”
段忠这一承认自己是个阉人,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竟然是个阉人?这聂小姐怎么会跟他一起出来?”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段忠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已经是羞愤难当。
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蠢,听了聂思语的话,要去对楚宴做那种事。
众人纷纷猜测,倒是聂思语身旁的那个男人,把聂思语拉住:“聂小姐刚才还情意绵绵,怎么一出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少胡说!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男人的脸色骤然一变:“聂思语,你这见异思迁的女人,当初看中了乔翰秋的家世,就想嫁给他了?你想甩掉我,门儿都没有!”
听了他的话,聂思语脸色更白了,把自己被扯烂的衣衫系好。
她越发苍白,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那些人对她指指点点,聂思语心里更是慌乱,有口难言。
她终于想起来了,若当日段忠成功,楚宴也会面临这样的情形。
她想毁了对方,而对方就用同样的招数对待了她!
“一定是周盼……否则还有谁会用这种法子来对付我。”
聂思语在人群中张望了起来,果真看到了楚宴。不过现在楚宴穿着男装,她便以为那是周珏,而非周盼。
“周珏,是你要替你姐姐来害我是不是!?”聂思语的语气凄厉。
楚宴今日一身鸦青外袍,儒雅至极的打扮,就像是一个浊世贵公子一般。众人一看他,就觉得清雅之气扑面而来,颇有几分魏晋风骨的余韵。
“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怎么又教聂小姐拉出来顶罪了?”
聂思语眼眶发红,死死的盯着他:“那你敢不敢发誓,你没有参与今日的事?”
楚宴笑容平缓:“我为何要听你的?”
聂思语大笑起来:“他不敢了!这都是周珏的主意,周盼和乔公子的婚事告吹,他就觉得是我的错。今日这些,都是诬陷罢了!”
楚宴被缠得烦了,眼露警告:“这等后宅阴私,手段恶毒,聂小姐说话可要负责任。”
聂思语心知今日若是不解释清楚,她的名声就得全毁了。
“你也知道这手段恶毒?”
楚宴的脸色一冷:“对于姐姐周盼的事,我也清楚不少。聂小姐非要纠缠下去,那我也不介意把这些说出口!”
聂思语睁大了眼,顿时一噎。
她有把柄在对方身上,让她不敢多开口,聂思语只恨当初为何没能真的把周盼给弄死!
而她短暂的失神,更是让众人猜测起来。
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有鬼啊。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起来:“这心肠也太恶毒了些吧?周姑娘之前不过占据了乔公子未婚妻的身份,就非要把她弄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聂小姐此等身份,是绝不肯能做妾的,周姑娘不让位,她怎么好嫁给乔公子啊?”
“说得有理,我看是聂小姐自己心虚了!”
这些话俨然戳中了聂思语的痛脚,她此刻又无人帮扶,只能娇蛮的喊:“你们住口!这些你们都没有证据!”
“他们没有证据,我有!”
聂思语身体僵硬,直勾勾的看向了喊出这句话的萧允泽。
而萧允泽已经让段忠过来了:“把你同聂思语的勾当,全都说出来!”
段忠极害怕萧允泽,只能全盘托出:“当初……当初诗酒宴,就是聂小姐把我偷偷放了进去,说让我强了周盼,这样乔公子就会嫌弃周盼失了清白,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乔公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聂思语的脸色苍白一分。
原本还对聂思语存着最后一丝喜欢的白佑,在此刻终于愤恨的说:“聂思语,我就说当初的诗酒宴守卫怎会有漏洞,原来是你放了不相干的人进来,所以那些刺客才会偷偷摸进来的!”
聂思语缩了缩身体,面对白佑的指责,她完全反驳不了。
萧允泽安抚了下他:“白佑,你暂时别动怒,让段忠把话说完。”
白佑的脸上早已染上了怒火,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聂思语!
“你叫我如何不动怒?!”
萧允泽面露警告:“白佑。”
听到他的声音,白佑才从那满天的怒火之中醒来,只得将一切愤恨咽了下去。
段忠虽然哆哆嗦嗦,还是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个明白:“当日,我并未对周姑娘下手得了,乃是一位公子过来救了周姑娘。”
萧允泽淡笑道:“若没有那位公子,你会如何?”
段忠闭上了眼,紧咬着牙关:“我会毁了周姑娘清白,再娶周盼做妾。反正周盼已经被我给毁了,我平白得了个美人不说,还能上周家敲诈勒索大量陪嫁。不仅如此,聂小姐也说会关照我,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个段忠实在太可恶了。
自家有女儿者,更对周家感同身受,觉得这个段忠该杀!
萧允泽朝四周扫视一眼:“你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吧?段忠并未对周盼下手,若出去有什么不得当的传言,我定不饶恕。”
大皇子都发了话,谁还敢多言。
他们个个如鹌鹑般,不敢反驳。
不过聂思语的行为着实太恶劣,今日之后,她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以前高门子弟看不上她,现在连寒门子弟也看不上她了。
听说聂思语回去大病了一场,这会儿是真的病了,无数的汤药送到了她的房间里。
陵济城内传出了许多流言蜚语来,直到七月盛夏都没有消散。
更甚者,还听说段忠上了聂家去提亲,可人人都知道段忠是个阉人了,这么做不是报复羞辱聂家么?
果不其然,段忠被打了出去,但聂侯爷却因为此事而被气病了。
聂家整个愁云惨淡,于婉容天天以泪洗面。
聂靖云看到这些,却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
是他当初多插了一嘴,让聂思语去了乐合商会。
于婉容害死他娘,这个仇得报。而聂侯爷明知这些事,却对后院的事情不管不顾,更是让聂靖云心中怀恨。
能看见这番景象,他怎会不觉得爽快?
聂侯爷在病中,虚弱的将聂靖云叫到身边来:“靖云……聂家以后得靠你了。”
“父亲放心。”
他要毁掉他们两在乎的一切。
聂思语、聂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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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风吹不走炙热,但引得树影婆娑。
周父正在书房里同楚宴说十月的科举,一听下人来禀告聂家最近出的这些事儿,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
“聂思语害你,如今也反噬其身,真是报应!”
周父又望向了楚宴,看他近来气色好了不少,还感叹道,“多亏了韦大人,你的心绞之症好了许多了!”
“他之前还两日来一趟,最近更是日日来,喝了那么多汤药,也该好些了。”楚宴放下了墨笔,把纸张递给周父,“父亲,你看看这一篇策论如何?”
周父迅速的浏览了一遍,直接睁大了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