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已经熄灭, 月辉从雕花窗外撒了些许进来。
萧允泽的口气带着戏谑,眼神却专注而认真。
楚宴原本不介意被他听到的事, 却因为看见萧允泽这样的眼神之后, 满是心悸。
“你刚才怎么敢吃纪子尘给你的药?等救你出去后,我让韦柯好好看看你的身体。”
“那么一丁点儿成分的寒石散而已, 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好不容易才让韦柯把你的身体养好!”萧允泽察觉到了楚宴的话, 眼神骤然偏冷, “等等, 你刚才说寒石散?”
“……嗯。”
萧允泽面露紧张:“本朝不知禁止了多久寒石散, 没想到纪子尘竟然能把这个拿出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楚宴摇了摇头:“说了只有一丁点儿的剂量,寒石散带瘾, 解了瘾就好了。”
萧允泽仍是担心,偏生他又不懂医术,不能确认楚宴现在的身体如何了。
夜色幽深, 残月在天。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那一丁点的药性慢慢散发出来,楚宴觉得全身都燥热得慌,整个人神志也有些不清了。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纪子尘带着一壶温酒走了进来。
萧允泽虽然担心楚宴, 也只能先藏一藏。
“那点药性虽然不多,但也必须散出去才行, 这是一壶温酒, 你喝了它。”
楚宴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原本苍白的脸上逐渐浮了一层薄汗。
纪子尘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寒石散乃金石之药,迟起而难息。
若不及早的发出来,便会积淤于体内,对楚宴这样身体羸弱的人是极为不好。
他将酒壶递给了楚宴:“快喝一口!”
纪子尘喂得有些急了,楚宴没来得及咽下,酒水沾上了他的唇,上面沾染了水渍,他唇色的薄红,就像是花上被打湿了露珠。
楚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那些多出的酒水沾染到了他的发梢上,徒添了一层馥郁的酒香。
他整个人已经微醺,抱起酒瓶开始小口小口的咽着。
不得不说,服下寒石散后,整个人都晕晕然,宛如跌入云层之中。
等喝了一大瓶之后,纪子尘才把酒瓶给拿回去。
他离开了这个地方,纪子尘的脸上烫了起来,方才在楚宴房内,他清楚的看见了楚宴微醉的姿态,甚至站立在他床边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所见的那些人,竟没一个及得上他。
纪子尘略略收回了心神,想着既然答应了楚宴,便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现在聂靖云连他也看守了起来,似是不放心。
而聂家和皇后母族于家,此时正合伙在密谋着什么。
就算纪子尘对这些不想关注,这几日听乔翰秋也说得多了。
他伫立在月色之下,清冷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眉眼也蒙上了一层薄纱。
“得像个法子了……”
而这边,确定纪子尘真的走了以后,萧允泽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刚才烛火才熄灭的时候,眼前是看不清东西的,如今这么长时间了,他的眼也适应了黑暗。外面有些光亮照进来,让萧允泽完全能看清楚宴此刻在做什么。
喝了酒,那些热都散发了出来,楚宴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衫,胸前的衣衫都被他给弄皱了。
他的脸上沾染了红,脖颈也沾染了红,张着嘴微微的喘着气,还能让人望到里面猩红的舌尖。
楚宴原先清疏的气质,此时也如火燎原,瞬间就沾染上了靡艳,墨发也微乱,无处不让人心痒难耐。
“萧允泽……”
萧允泽脑子一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能这么好听,尤其是在楚宴嘴里叫出来的时候。
他走了过去,发现楚宴身上还出了汗,便问:“先别睡,我替你擦擦汗,这么入睡会病的。”
楚宴倒也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任他擦。
萧允泽拿着帕子先到了他的脖颈,指尖触碰处,一片湿润。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不清,楚宴真是喝醉了,竟然敢朝他伸出手,拉着他到了床上。
萧允泽的鼻尖嗅着楚宴身上沾染了酒香的香气,仿佛自己也要醉了。
明明楚宴出了那么多汗,他的身上竟还是香的。
萧允泽的呼吸变得灼热,被楚宴勾起了欲。
“好热……”
“别动!”
楚宴微醺的抬起头,才发现萧允泽的脸色难看,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似的。
楚宴凑了过去,吻住了萧允泽,这个动作让萧允泽十分震惊。
不过他本能似的抱着楚宴互相缠绵,唇里全是他方才喝的酒的滋味,好甜。
内心的灼热,把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给烧毁,萧允泽放开了他,低哑着声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楚宴眼眸一弯:“亲你。”
他醉时并不会大吵大闹,反而这么乖乖的,勾得人直心痒。
萧允泽此时忽然觉得难耐,原本已经发现了楚宴所在,他如果回去带人来,就能救出他了。
可现在,萧允泽完全舍不得离开。
“你……”
萧允泽的话还没说完,外面顿时传来一阵骚乱声。
楚宴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外面没过多久就有人敲门:“周公子,你睡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
楚宴皱紧了眉头,想让自己的口齿听着不要那么像个醉鬼,因此他说得很缓。
“没什么,就一只老鼠进了院子,我们兄弟自然会铲除。若周公子有什么闪失,可是我们万万担当不起的。”
“……这是你们的事,来告诉我做什么?”
“周公子还是开开门吧,我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只老鼠。”
楚宴紧拧着眉:“你怀疑是我把人给藏起来了?”
外面的人道:“我可没这么说,这是周公子自己的臆想。”
楚宴的头越来越疼了,能在刚才的微醉状态这么应对,已经是他意志力惊人。
只不过现在那股醉意又涌了上来,让他不知如何应对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已经在开门,楚宴惊呼一声:“别进来!”
“……周公子这种反应,可不像完全不知情。小侯爷回了聂家,这里就全权交由我们负责。周公子越是这么说,我们就越得进去瞧瞧了。”
当他们快要推开门,楚宴拉起萧允泽,拿被子盖住了他。
“别出声!”
萧允泽哑然,心道他完全可以凭着武功杀出去,不需要那么戒备的。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楚宴给挡在了身后的锦被内。
楚宴就只穿了一身单衣,外面的人走进来之后,就点燃了屋内的烛火。
等四周重新亮了起来,他们才看到此刻楚宴的模样。
他的脸上带着红晕,似乎方才真的在沉睡,什么事也不知情的。
“聂家的狗,果然放肆!”
听到楚宴骂他们,那些人脸上也不见动怒:“这里面怎么有酒味?”
一旁的人小声解释道:“方才纪神医拿了壶酒进来,说是针灸的时候用得上。”
为首的男人才恍然,原来是这样,所以他身上才沾染了一片酒香之气。
虽说小侯爷掳走他,是为了之后的大事。不过在看到楚宴的模样时,他还真觉得聂靖云是因为楚宴的美色,才将他带到了这里。
众人看得痴迷,就连楚宴脸上的怒色,也觉得好看极了。
他的肌肤在深紫的锦被的映衬之中,显得尤其温润。
当众人的目光都痴迷,而为首的男人却及早的回过神,发觉到了锦被里有些古怪。
他目光如炬的看向了那边:“周公子,你被褥里……”
“你们抓我来,还想来羞辱我,就不怕我寻死寻活?”
为首的男人表情微变:“周公子是男人,怎么学得那些女子一样哭哭啼啼……”
“士可杀,不可辱!”
他紧紧的盯着楚宴,当他用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都带上了迷蒙,美得惊心动魄。
他不好太紧逼,又不能不去抓住闯进来的人,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凝固之中。
外面忽然急匆匆的闯入了一个人,朝他禀告:“我们在纪神医的院子,发现了那人的踪影!”
“可真?”
那人点了点头。
为首的男人沉默了下来,连忙给楚宴赔礼道歉:“是我太过鲁莽,万望周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楚宴仍旧不理,撇过了头冷哼一声。
他和手下的人连忙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将烛火给熄灭了,想让楚宴早些休息。
等人彻底走远,楚宴的心才总算放下。
楚宴掀开了被褥:“没事吧?”
这句话刚刚问出口,萧允泽就搂着楚宴的腰,将他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醉了?”
“被吓醒了。”
萧允泽的呼吸也夹杂了灼热:“我看你还是有些醉。”
刚才他在被褥里,闻着楚宴身上的气息,完全像是甜蜜的折磨一样。
“先别说这个,我喝了温酒,身上的药性被排走了些,已经清醒了不少了……”
萧允泽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从方才的柔情转为冰冷:“纪子尘敢用这东西对付你,我不会让过他的。”
“……别打岔,我是想问,你还派了别的人来这里么?怎么他们说去了纪子尘那边?”
萧允泽摇了摇头:“就仅有我一人。”
“那为何……”
楚宴话到嘴边,忽然间就想明白了。
除了萧允泽,还会有一个人随纪子尘一起来找他。
“乔翰秋或许也来了这儿。”
“我也猜到是他了。”
楚宴叹了一声:“他幼时在外学武,以他的武功照理说不会被人发现的。能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发现,真不知出了什么事……”
“别想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