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今日太冷了。”
楚宴嘟囔了一句,不好了,大魔王竟然也觉得冷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还是凑近了燕擎:“我不冷,手拿来,我给你暖暖。”
燕擎一听这句话,嘴角逐渐勾起一个弧度来。
他乖顺得犹如一只猫儿,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利爪,敞开肚皮给对方调戏。
两人离得近,互相取暖,燕擎强势的将他圈在自己的怀中:“其实我方才就醒了,发现你没在帐篷里,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燕擎仍觉后怕:“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又在我面前死了,我没能护住你。”
楚宴:“……”
“我大约真是有点疯了,在那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想要把那些对你的威胁统统都铲除掉。”
燕擎的声音被压得很低,里面藏着痛苦。
在这样的雨天里,他的声音几乎要和雨声融为一体,就这么濡染到人的心头。
楚宴静静的听着,心也随着他这些话而生出些许酸涩来。
他的右手紧扣着燕擎的左手,脸上没有笑容,亦没有哭泣,只是剩下平静。
“……把你吓着了?”
楚宴摇头:“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互相扶持,我们不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吗?”
那么多的世界,他锲而不舍的追来。
楚宴知道自己冷清冷心,动情不易,他花了长久的时间,才对他动了心。
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和自己一直互相扶持着走过了那么多的世界。
他不知未来还有多少个世界,多少个任务在等着他,可一想到有人陪着,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无惧。
听到这几个字,燕擎的心也变得平静,他更加用力的抓紧了楚宴的手:“你知道的,我自小在燕王宫内就过得不好,生母更是早逝,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也不知怎么来宠一个人,爱一个人。若是哪里不好,你教我……”
楚宴眼眶有些湿热:“你已经足够宠了,足够爱了。”
“不够。”
“与其你来学,倒不如我去学。”
燕擎微怔,随后噗的笑出了声。
楚宴:“……”妈的煽情一下,突然就没了。
“那你准备如何宠我?”燕擎凑近了楚宴,两人之间的呼吸也变得更近。
楚宴心头发紧,原本做过无数次的事情,竟在此时紧张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凑到了燕擎面前,在他的唇角边落下一个吻。
燕擎没想到楚宴真的会这么做,对方闭上眼时长睫微颤,脸颊浮现着薄薄的桃花殷,像一滴朱砂的颜料在雪白的宣纸上缓缓泅开。
燕擎的心上染了甜蜜,对方的吻就像是糖丝一样,馥郁浓稠。
很神奇。
只是简单的一个吻,心里那层阴霾和痛苦全都消失不见。
好甜,一点疼痛也没了。
吻完之后,楚宴才逐渐挪开距离。
他的手心都冒了汗,竟然不敢看燕擎了。
他不敢看燕擎,可燕擎却独自闷笑了起来,被楚宴给逗笑。
楚宴有点不爽,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那小眼神似乎在问燕擎在笑什么?
燕擎干咳了一声,连忙说:“我只是没猜到你会这么做。”
楚宴脸一黑:“……你不乐意?”
“乐意!”
楚宴:“……”知道乐意就行了,竟然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
眼看着已经到下半夜了,楚宴打了个哈欠:“早点睡吧,明日还得赶路呢。”
“嗯。”
楚宴倒是很累了,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燕擎则一直凝视着楚宴的侧脸,微微勾起了嘴角。
有他在自己身边,才不会做那些噩梦。
—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清晨的阳光照彻到森林里,商队的人早早就醒了,开始了第二天的赶路。
这里离周国的路程得有半个月,中间一直都是这么风餐露宿。
好不容易商队要去一个城中补给,他们才有了可以在城中住宿一夜的机会。
客栈之中,陈周和峦去买些路上用的东西去了,就剩下他们三人坐在此处。
楚宴手里玩弄着玉佩,对齐询说:“叔叔,这里是齐国边境的北定城,我想叔叔留在此处,好生整顿齐国边境的守军。”
齐询很是惊讶:“……湛儿,我还是想陪你去周国,那边多危险啊。”
楚宴却摇头:“齐国城池刚刚收复,虽然我们和燕国已经结盟,燕国不会轻易的攻打我们,但在这段时间,有些人浑水摸鱼打劫百姓钱粮,还生了不少匪患。”
齐询也知道这里的事情,疑惑的问:“莫非从一开始,湛儿你就想让我留在此处?”
楚宴淡笑不语,并未正面回答。
然而齐询已经在他的反应里,猜出了楚宴的意思:“好吧,既然是你的意思,我便留在这里,彻底清除了那些匪患,好让北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楚宴看向齐询:“那便拜托叔叔了。”
这日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楚宴很早便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他将腰间的玉佩给扯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魂魄凝结了三天,对方已经能从玉佩里出来。
楚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唇边的弧度就像是裹着糖衣的剧毒,就算外面看着再无害,里面也是能够侵染五脏六腑的毒。
蔺文荆不知情,楚宴亦不想教他。
只是……
这悔恨值的攻略还是得继续下去。
[主人打算做什么?]
[让他知道,整个世界只有我能看见他,能触碰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系统自然没懂楚宴想做什么,然而下一秒,玉佩闪烁起点点萤火,不到片刻,他就在那个地方看见了蔺文荆。
楚宴抬起头,戏演得十足,脸色苍白的倒退了一步:“你为何……”
在玉佩里的那几天,蔺文荆已经大致弄懂了自己的处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楚宴竟然看得见自己。
“我自然已经死了。”
“死、死了?那你……”
“我是鬼魂。”
此言一出,惹得楚宴脸色更加苍白,身体都微颤了起来,全身心饰演着什么叫做害怕。
蔺文荆皱紧了眉头,心里骤然间升起一股烦躁。
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死了,而是因为他死了竟然还在仇人的手里。
这种事情无法得到掌控的感觉太过糟糕。
蔺文荆朝楚宴走了几步,楚宴也跟着倒退,因为没能注意到身后,就这么撞到了什么东西,从而跌坐到了地上。
蔺文荆语气不善:“燕擎和纪止云怎么都栽到你这种废物上面?”
楚宴:“……”
呵呵,你也会栽到我手里。
他仰起头,脸上带着痛苦的看向了蔺文荆:“父王将齐国传给我了,我便想护着齐国,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奏效,都可以去做。这句话不是你对我说过的么?”
蔺文荆深深的打量起了楚宴来,没想到平日懦弱的他,竟会生出这种勇气。
看似是燕擎掌控着他,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燕擎的禁脔,可没想到的是,主动权竟然一直都在楚宴身上。
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就能有这般隐忍的心计和城府,作为齐王,倒不是太差。
蔺文荆皱紧了眉头,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若当初他选择的不是燕擎,而是楚宴的话,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蔺文荆何等聪明,这样一个想法一出,就犹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的脸色凝重,心头竟升起了几分后悔来。
一步错,步步错。
就算是个废物,也是制约燕擎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