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季昀抱着她,宽大的披风将两人裹在一处,隔绝暗夜的冷风,暖暖的。
两人一路再未说一句话,萧瑶也知他的心未必同她在一处,可她仍暗暗祈祷着,回寝宫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萧瑶只纵容了自己也一次,翌日,她又成了平日模样。
散朝后,她照例吩咐半夏将折子送去季昀处。
今日朝事不多,散朝早,不到用午膳的时辰,萧瑶隐隐听见御花园里有笑声,便循着笑声走去。
本以为后妃们又在打叶子牌,玩双陆,没想到竟临时搭了个场子,在玩蹴鞠。
半夏如往常一般,将折子送到坤羽宫就走,自有人将折子拿进去,交给季皇夫。
谁知,今日她刚一转身,就听到季皇夫走出殿门唤她:“半夏姑娘,陛下没来?”
问这话时,他目光还越过半夏,往宫门处望。
半夏愕然,摇摇头道:“没,奴婢过来时,瞧见陛下往御花园去了。”
奇怪了,往日也没见季皇夫多问这一句啊,昨夜陛下晚归,还是被季皇夫抱着回的寝宫,两人究竟去了何处?
待她走后,季昀坐在书案边,手持朱笔,却迟迟未落笔。
小磨人精,昨夜那般主动诱哄他,害得他险些犯下错事,今日又把人丢一边当长工使,自顾自去寻乐子。
季昀强耐着性子,批了几道折子。
脑中挥之不去的,全是昨夜星河畔,她眸色侬丽双颊醺然的模样。
想到某处,季昀指尖微微颤了颤,果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去行宫前,他虽亲手替萧瑶换过寝衣,却是守着君子礼仪,别过脸,小心地避着些换的。
季昀心念微动,敬事房的嬷嬷曾说,女子多矜持,需男子主动着些,或许,她是在怪他不解风情?
当日,姑姑说昭昭不宜行房,实则是指不宜受孕吧?若是他换别的法子,让她不必受孕也能欢|愉呢?
思及此,季昀放下折子,起身便往外走。
“皇夫大人,可要摆膳?”守在殿外的宫人上前询问。
季昀摆摆手:“不必,我出去走走。”
隔着重重花树翠障,季昀远远便听见萧瑶的笑声,他脚步微滞。
她不在身边,甚少有什么事能令他开怀,可没了他,她好像玩得挺开心?
小没良心的。
绕过花树时,一局已毕,后妃们去了旁边的凉亭中歇息、拭汗。
唯有萧瑶一人,还没玩尽兴,双□□替,勾着球玩。
忽而,她力道加重些,斜斜将球往球笼方向射。
却是没控制好方向,射偏了。
待她站稳身形望去,竟见那只圆滚滚的皮制小球直直朝季昀身上飞去。
当然没沾上他的身,季昀一伸手,轻易便将小球握在手中。
小球被踢了半个时辰,有点点漏气,捏在指腹间软软的。
脑中倏而闪过昨夜的一幕,季昀眸光鬼使神差地朝萧瑶心口处落了落,眸色不由深了些许。
萧瑶原本盯着他,要向他讨球的,却见他先是捏了捏球,又朝她心口乱看,两厢一联想,登时福至心灵,双颊发烫。
好在后妃们低调惯了,此刻恨不得装隐形,大气没敢出,更别说偷偷看他们了。
而且,萧瑶刚踢了半晌的球,有些热,面颊泛着红,倒也能掩饰。
“你来做什么?”萧瑶朝他走过去,伸手便去取他手中小球。
心下却暗骂,好你个季昀,看着清泠泠干干净净,却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随口一问,落在季昀耳中,却听出另一层意思。
昨夜她嘴里还呢喃着,唤他的名字,今日倒是连个称呼也无,哪怕唤他季皇夫呢,也好过这般同阿猫阿狗说话似的。
这般一想,季昀俊美的面容,一寸一寸阴沉下来:“陛下,折子太多,臣一人批不完。”
他才不要继续沉默着,被她当长工使,她喜欢玩,那就先陪他把折子批了,他亲自陪她玩。
萧瑶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将小球捞在手中,沉吟片刻方道:“本宫再招位皇夫助你?”
从前也没见他嫌折子多的,今日折子并不多,他却来喊累,是打量她昨夜一时情动,待他有几分好颜色,要恃宠而骄了?
若他真心待她,萧瑶很乐意宠着他,日日对着他也不会腻。
可他分明不是,那岂不是自己越待他好,他越得意?萧瑶不想被他发现,她心里实则在偷偷喜欢他。
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就像那日她拿着碎瓷,说要给他真心,他却把碎瓷摔得粉碎,不要她的真心。
其实,她心里清楚,再招位皇夫,那位皇夫也未必能学她的笔迹,更未必像他那般聪颖能揣摩她的心思。
更何况,她并不想招什么皇夫,只想气气他,让他也知道着急。
“不必!”季昀攥了攥指骨,暗暗咬牙,吐出两个字,沉着脸便走了。
是夜,萧瑶辗转难眠,一时想着季昀,一时想起霍清婵。
明日清婵姐姐就要随使者们一道走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日能见。
这两日,清婵姐姐在齐家陪她的外祖,萧瑶便没召她入宫。
她翻了翻身,侧躺着,正叹气,忽而听到窗棂处有响动。
萧瑶一惊,忙支起身子,撩开纱幔往窗棂处望。
隐在暗处的十五早被惊动了,见来人竟大胆地往内殿闯,当下便射出一支袖箭。
袖箭嗖地一声,穿空朝窗棂处射去,被那道暗紫色的身影避开了。
“陛下,是我!”那人转过身,身上银铃轻响。
“南黎国的代圣女。”萧瑶撩开纱幔,走出来,盯着她瞧,“宫内戒备森严,你怎么闯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