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如果不想去聂家,为何又答应他们要去参加比赛呢?”叶予期又问。
叶琢苦笑了一下:“那还不是没有办法了么?咱们呆的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南山镇,是聂家的地盘。在这里,聂家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我要是当面拒绝聂家的招揽,惹恼了他们,便是继父的官职都不保,更不要说保护咱们了。所以,我当时也只能使出缓兵之计,把这事往后拖延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既不惹怒聂家,又能保全自己。”
叶予期皱着眉头想了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孩子,难呐!你要是不表现出玉雕天赋还好,还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但现在,你的能力已被他们知道了,聂家绝不会放过你这样的人才,必然要收罗到聂家门下才会安心的。你看看他们这些年,把天赋稍好的人才一网打尽就知道了。”
叶琢揉了揉眉心:“所以,我很后悔今天比试的时候没有收敛一下。不过,当时真由不得我,那时脑子里全都是雕刻技法,在看到聂博易雕刻之后,我只想把感悟到的东西都表现在那块玉牌上,哪里还有空想这些利弊得失和去留取舍?”
“这不能怪你。你有这方面的天赋,那是藏都藏不住的。除非你此生再不做雕刻,否则迟早要被发现。”叶予期道。
这虽是安慰的话,却也是实情。要让一个对玉雕无比的热爱的人,因为一些利弊关系而遮掩自己的水平,故意把喜爱的上好玉料雕刻成难看的样子,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相比之下,进聂家成为一颗棋子,倒还容易接受一些。
“对了,你说那顾大师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她既是北派的顾大师,想必不会想让南派壮大,把你收进聂家去吧?那咱们能不能利用她来阻止这件事呢?”
“怎么阻止?她过几天就要回京城了,就算她发话让聂家人别为难我,你觉得顶用吗?除非,她收我为徒。”
叶予期眼睛一亮:“拜玉妃娘娘为师?”不过这话一出,他便知道不妥。这拜顾尘为师,跟拜聂仲昆为师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身份更尊贵一些罢了。
不过想想有一个皇妃娘娘做孙女的师傅,叶予期还是觉得心潮澎湃。这师一拜,叶琢的身份马上就不一样了,这对她以后的亲事,有极大的好处啊!女孩子,人生最大的事,不就是嫁个好丈夫吗?身份高了,选择的范围也广了。直接挑个书香门第家的公子,不比这镇上找一个凿石头的一身臭汗的汉子强?
叶琢哪里不知道叶予期在想什么?她从京城里来,现在是绝不会再回京城去的。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东西让她留恋。而在南山镇这段日子,虽然也有纷争烦恼,但总的来说过得还很简单快乐。她可不想再过回到以前的日子。
她摇了摇头,打消叶予期的念头:“祖父您就别想了。不要说人家顾大师没有收徒的想法,就是有,我也不能拜她为师。”
“为什么?”
叶琢放轻了声音:“据我猜测,这顾大师来南山镇,怕是跟两位皇子的太子之争有关。现在朝中太子迟迟不立,皇上颇有些坐山观虎斗,看看大皇子和二皇子谁的能力强,就让谁当太子的意思。南派聂家是大皇子的舅家,一向把持着南边的玉矿。作为北派开山始祖的玉妃娘娘,她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一个妃子,如果没有皇上的授意,她怎么能跑到这里来?我怀疑,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皇上的天平开始向二皇子倾斜,让北派来与南派聂家争夺地盘。但再如何争,大皇子终究是大皇子,就算他做不了太子,也是皇上的亲儿子。所以这聂家是不会倒的,最多力量被削弱而已。您说说,这两派相争,争利益争面子。我生为南山镇的人,却跑去拜北派的顾大师为师,不亚于打聂大师一个耳光,聂大师他恨不恨?就算他顾忌着顾大师,不好对付我;但对付你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除非咱们举家北迁,再不回来。可您在这呆了一辈子,临到老了还背井离乡,那得多难受啊!没必要不是?”
叶予期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叶琢这番话,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半天,他才道:“琢儿啊,你也别想自由了,你就听祖父的话,进聂家去吧。祖父听你这一说,算是想明白了。这两派相争,你想做那墙上的草,在夹缝中生存,不容易啊!一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所以,还是拜聂大师为师吧。只要你有本事,让聂大师看重你,他也不会妄顾你的愿意让你去做不愿意的事的。”
“祖父,我想做杜公子那样的人。”叶琢却抬起头来。“您看,杜公子不就是谁都不靠,可谁都不敢得罪他,自由自在吗?想来就是顾大师,也不会去故意为难杜公子吧?毕竟不管哪个玉雕师,都得有玉料,而需要玉料,就得有赌矿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