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医生终于到了,仔细的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说不用担心,郁柏丞现在处于就是精神被重创后的短期记忆错乱,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好好修养几天就能自行恢复,前提是不续让他再受刺激。
听说不是失忆舒桥也就不慌了,眼下病房只有他一个人看护,他没人使唤,只好亲力亲为,叫干啥干啥,怕再刺激他。
郁柏丞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舒桥身上,像个懵懂好奇的孩子,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眼睛,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嘴,吃药。”舒桥端着水走回床边放下,又把床摇上去,然后把药丸放在小盖子里让他吃。
郁柏丞听话的张嘴喝水,又很听话的把又药丸咽了下去,可是眼睛仍然盯在舒桥身上,似乎生怕人跑了。
被他盯得实在受不了,舒桥把水杯重重的放回桌,不满的瞪他:“你看什么看!?”
郁柏丞被他吼得有些无辜,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没看什么。”
舒桥无奈的扶额,也不知郁柏丞现在是什么年龄段的错乱记忆,只要自己一凶他就这个德性,好像谁对不起他似的,叫人看了就心烦,想揍他一顿。
外头的天早就黑了下来,舒桥打算在病床边的小床上睡一夜,可他刚躺下,郁柏丞就开始作妖了:
“我想喝水。”
这不是才刚吃过药,喝个屁!
舒桥暗骂着,想起医生叮嘱的最好顺着他不要让情绪波动太大的事,只能憋着气爬起来给那龟孙倒水。
结果水杯端来,郁柏丞喝了一小口就推开了:“要冷的。”
“这里是医院,没有冰水!”舒桥头冒青筋,都快半死不活了还这么多破要求,骂道:“爱喝不喝!”
郁柏丞见他面色不好,只能屈就着将水喝完。也不是他非要娇柔故意让人伺候,主要是他身上的伤确实很重,舒航下手处处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狠,导致郁柏丞现在手不能抬腿不能动,跟个残疾没什么区别。
舒桥喂他喝水有些急,还洒了不少到他的病服上,不过郁柏丞这次没有嚷嚷。
舒桥看他不作妖了重新躺回床上,设了个闹钟就要睡觉。
可惜郁柏丞就不让人省心,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口了:“我想吃饭。”
“忍着。”舒桥没好气的翻了个身不想理他,“医生说明天才可以进食。”
郁柏丞不出声了,过了很久又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舒桥觉得郁柏丞不只是记忆错乱,他这根本就是被人魂穿了,从他睁眼到现在就一直哔哔赖赖不停的提要求,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这么一想,原来的郁柏丞简直好了一万倍,起码不会跟个苍蝇一样让人恨不得拍死他。
“你这个大个人了不能自己睡吗!?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舒桥没能忍住,他困得要死,这都十二点了,还被这龟孙使唤一晚上,他现在就想鲨人。
昏暗的灯光下,郁柏丞的神情有一丝的挣痛苦挣扎,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却又紧紧抿着嘴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舒桥暗道要遭,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怎么就控制不住他的狗脾气,医生都说了不能刺激,就说离婚这种事,对现阶段的郁柏丞来说是大禁忌,因为他很明显排斥这一段记忆。
“没离婚。”郁柏丞固执的闭着眼睛低声回他,无比坚定的重复:“没有离婚。”
舒桥走到他的床边弯腰企图看清他,昏暗的床头灯下,郁柏丞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给自己催眠。
在那一瞬间,舒桥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医生说他的情况不算坏,只是潜意识中把一些不想要的记忆暂时撇开了,这是人类在危急时刻会选择的下意识行为,因为那些不好的记忆对他们来说或许才是最痛苦的东西,所以只能选择麻痹自己。
郁柏丞记忆混乱精神不济,却唯独对离婚这件事抱有巨大的敌意,提都不能提,这就是说……他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这件事。
“郁柏丞,你后悔跟我离婚吗?”舒桥站在床边喃喃自语着问他。
郁柏丞当然是后悔的。
可是,这份后悔是因为失去了安稳的人生而产生,还是因为……别的?
舒桥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而郁柏丞哪怕没有精神错乱也不可能回答得出这个问题。
一夜就这么忐忑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舒桥睁眼的时候发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一扭头果然就看到郁柏丞正沉默的看着他,也不知醒了多久。
“早。”舒桥习惯性的跟他问安,伸了个懒腰下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收拾干净后又走了出来:“昨晚睡得如何?”
郁柏丞点头回道:“挺好的。”
“我能吃饭了吗?”
舒桥看了看时间道:“待会儿等医生来查房了才能知道。”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被打开,郁流深沉着脸走了进来,见了他舒桥后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舒桥赶紧摇头,心说要不是他亲哥把人打成这样,他也不会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