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柏丞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才出院,这期间都是叶扉和舒桥轮流着照顾,舒航中间被舒露押着也来道过歉,所以伤养得也快,等他终于能出院,舒桥的义务也就尽了。
尽管分别的时候郁柏丞似乎还有话想和他说说,舒桥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独自离去。
本以为这件事后两人的交集会越来越少,可郁柏丞不知想通了什么,反而开始突然积极起来,动不动就要给舒桥打电话,借口说些有的没的,全是生活上的琐事,就仿佛每天跟领导汇报工作的打工人一样严谨,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弯弯教的。
星期日的早晨,舒桥还没起床又接到了郁柏丞的消息,说要带壮士去医院体检,让他一起去看看。舒桥本来不是很想去,可一想在都这么久没见狗儿子了,也是有些想念,于是吃了早饭后就出门往他家去。
到了郁柏丞家,舒桥上前敲门,郁柏丞很快就给他开了门。
也不知弯弯是怎么给他洗脑的,今天的郁柏丞穿着打扮风格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的他总是习惯穿深色的衣服,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亮色,从头到尾灰沉沉的像是一抹沉郁化不开的墨,就算是炎热的夏季,他也照样长衣长裤,扣子还要扣到最上层的一个,一丝不苟严谨淡然,数十年都不曾变过。
可他现在却穿了身白色卡通短衫,头发重新去收拾了一遍,清晰地露出了那对极好看的眉眼,虽然没戴眼镜了,却也不会再让人觉得过于锋利。
“你这身打扮不错。”舒桥打量完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是弯弯给你搭配的吗?”
郁柏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身新衣服,点头回他:“是她特意帮我买的。”
“弯弯的眼光一直不错,帮你搭配的这套挺好看。”舒桥夸完走到客厅沙发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一只巨肥金毛从天而降砸在他怀里,差点把他砸吐血。
大金毛有一阵子没见到爸爸了,它那不靠谱的亲爹住院这么多天,一直都是在郁家老宅让郁闻川带的,吃好喝好的养出了一身膘,看着就油光水滑。
它见了舒桥就欢喜,大尾巴晃来晃去,逮着他的脸一顿狂舔,别提多亲热。
“想爸爸了?”舒桥伸手摸摸它的脑袋,笑眯眯的跟它玩闹。
郁柏丞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舒桥的笑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舒桥把壮士撵到一边去玩球,回头看到郁柏丞还站在那里凝望着自己,不由得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对它笑。”郁柏丞诚恳的回道。
舒桥噗嗤一笑,调侃的问:“嫉妒了?”
“嫉妒?”郁柏丞一愣,眉头轻轻蹙起,好似在考量着他的话。
舒桥觉得自己仿佛有那个大病,没事跟这种没有感情的人形机器开这种玩笑,他连话都不会说,能懂个屁的“嫉妒”。
就在他想着转移话题时,郁柏丞却在经过漫长的思考后又说道:“虽然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拿我和狗类比,但如果就这个词的本义来解释的话……”
“我应该是嫉妒的。”
这下换舒桥无语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傻子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引申了这么多,说话都有些磕巴了:“那、那你嫉妒什么?”
“你现在很少对我笑,总是冷着脸。”郁柏丞诚恳的说,“而且,也不愿让我靠近。”
舒桥气笑了,不客气的说:“我们都离婚了你不记得了?离婚就代表咱俩就是一对陌路人,我当然不可能让你亲近。”
“所以……因为离婚,你把过去给我的一切也都收回了?”郁柏丞慢慢咀嚼着他的话,慢吞吞的说道。
舒桥叹气扶额:“郁柏丞,你白活了三十多年。”
“你说得对。”郁柏丞居然毫不犹豫的赞同,“我的确白活了。”
舒桥抬眼,郁柏丞就这么站在客厅沙发旁,神情平静而内敛,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带了许多令人看不懂的东西,而且还那么直白的承认了他的奚落嘲笑,坦率得令人无措。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了。”郁柏丞向前走了一步,语气仍然是那么的平淡没有波澜,“从一个丈夫的角度来看,我并不合格,对吗?”
舒桥挑眉:“你终于发现了?”
“弯弯说你跟我在一起过得艰难,大嫂说我不懂你的心,闻川嘲讽我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你姐姐说……我不配。”
听着郁柏丞平静的说着这些刻薄自己的话,舒桥默默地捏紧了衣摆,半晌才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一开始不是很明白。”郁柏丞缓缓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又说:“但是这几天在医院,我想通了很多,从客观上来说,他们讲的都对。”
“我的确不合格。”
舒桥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