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柏丞说到做到,他甚至买了很多菜谱,然后闷头在家里学做饭。
可惜他的确没有什么天分,还没亲自炒菜就先炸了三次厨房,闹得邻居投诉,消防员多次上门处理后,为了整栋楼人的安全,舒桥不得不亲自现身劝他放弃。
“我是严格按照书上的步骤来的,没有分毫差错。”面对舒桥的责备,郁柏丞困惑的为自己辩解,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屡屡失败。
舒桥叹气:“流程确实都是一样的,可做饭和你在实验室做实验不同,就算你一步都没错,也未必能做出一样的东西,再说你也根本掌握不了火候和力度,当然会失败。”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叫外卖更合适,别为难消防员叔叔了。”
郁柏丞听了他的话,眼睑低垂,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看他这失落的样子,舒桥又无奈起来:“不至于吧?”
“做饭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行的,你也没必要这么沮丧。”
他一边说着,突然发现郁柏丞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满是被油花炸出来的水泡,他皱着眉顺手拉开茶几抽屉,取出里面的红花油,拉过他的手,细心的上药,低声道:“你这双手还是更适合待在研究所,里跟那些试管打交道。”
“人间烟火不适合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郁柏丞默默地盯着舒桥低头给他擦药的侧脸看,良久才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
“记得那时你刚学做饭,也受过伤。”
舒桥拿着红花油药瓶的手顿了下来。
“虽然迟了点,可是我还是想问一问。”郁柏丞说到这里,轻轻地反握住舒桥的手,他的手背上有一处显眼的暗沉疤痕,沉声问:“疼吗?”
舒桥想起,那时候刚结婚,为了两人不至于饿死,他不得不主动承担起做饭的职责。
可是对于一个富家公子来说,做饭这种事真的太难了,别说炒个完整的菜,他那会儿连起锅烧油都做不好,因为操作不当,无数次的因为锅的温度太高下菜的时候被喷溅的满手都是油花。
那时候没人管他,郁柏丞也不在家,舒桥只能自己捂着灼痛的手跑去客厅拿红花油处理烫伤,然后若无其事的把失败品倒进垃圾桶,继续下一次尝试。
现在听郁柏丞突然问起这件事,舒桥从回忆里抽身而出,面上平静看不出悲喜,只说:“过去这么久的事了,谁还记得?”
“再说,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哭唧唧的娇气包,受了点伤就要死要活。”
郁柏丞深深地凝望着他,似乎想把他看透,“以前我在实验室的时候也因为失误受过伤,化学试剂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我的掌心至今还有疤痕。”他缓缓地说着过去的事,却始终没有松开舒桥的手,“但是那种疼痛和现在不一样。”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只是做饭也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郁柏丞只是比普通人缺了情感方面的神经,却并不是个傻子,他这几天不停地失败受伤,然后才明白原来过去的几年里,是舒桥替自己撑开了一个保护钱,他才能毫无顾忌的一头扎进实验室,不用为了柴米油盐烦恼忧虑。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盖了眼睛,“你离开后,我起初很不适应。”
“我不知道袜子是不能扔进洗衣机的,深色浅色衣服要分开,家里的装饰架如果不擦会落灰,木地板要经常保养,拖完地后最好再用干布擦一遍才不会有水渍。”
“这些事看起来很容易,但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甚至不懂,马桶也是要清洗才能保持光亮。”
郁柏丞低沉的话语像是说给舒桥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开。”
“我是个废物。”
“我毫无自觉的享受了你的一切,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舒桥看着郁柏丞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我可从没说过这些话,你不要擅自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