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陵君行这个回答,秦落羽心中甚是动容。
两国间纠缠十多年的国仇家恨,横亘在他们中间本来该无法解开的恩怨。
被他这样一句话,轻易就化之于无形了。
他没有因为十年前的惨剧和先帝陵武的死亡,就迁怒于她。
反而,将她从当年那些恩怨牵缠中,直接摘了出去。
“皇上,”她忍不住轻声问,“可臣妾到底,是大秦国的公主,你真的,不恨臣妾吗?”
虽然钟姑娘和先帝陵武的死,和她都没有直接关系,可她的身份,似乎决定了陵君行不该对她这样宽容。
陵君行深深地看着她,眸光深沉得让秦落羽有些不安。
良久,似乎是喟叹般,低声道:“朕,怎会恨你?”
十年前的事,她忘了。
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当年,秦世安中毒昏迷后,陵国使臣团的官员被幽禁看押在行宫内,一步都不能踏出居处。
大秦国皇帝将先太子陵承稷带走单独关押,同时下令严刑拷问众官员。
官员们根本不知道秦世安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自然无可交待。
每天都会有许多官员被带走,被审讯。
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站着走出去的,可是回来时,他们已然要人抬着进来。
满身是血,气息奄奄,有的人在被抬进门时,就已经断了气。
每天都会有人死亡,每天都会有人被拖走。人人惶恐自危。
最先遭殃的,是位份高一些的官员,后来,是位份低的。
有官员经不住刑,意识混乱之际,胡乱指证了先太子陵承稷。
大秦国皇帝大怒之下,下令审讯陵承稷。
审讯陵承稷的任务,交给了大秦国大将军萧广智的副将仇禹。
仇禹性子酷烈,直接将所有人从行宫抓走,只除了陵君行。
陵君行年岁小,又是陵国的二皇子,考虑到日后或许还有用处,仇禹没有将他关进监牢,在对他用刑后,没能问出什么,又将他扔回了行宫居处,命人严加看守。
其他的人,则一概被关进监牢中,方便每日不间断地频繁提审用刑。
陵君行被扔进行宫居处时,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
后来,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把他抬进屋,去找太医来。”
“公主,他是陵国的人,不能让人给他看伤的。”
太监小心翼翼提醒,“皇上不会允许太医来的。”
“太医不来,那你去帮我拿些药来。”
“公主,他是坏人,公主还是不要管他了。”
太监耐心地哄着,“奴才陪公主去外面玩,好不好?”
“小哥哥才不是坏人!他陪我玩竹蜻蜓,还给我吹曲子呢!”
小姑娘愤愤地瞪着太监,跺着小脚,“快去给我拿药。”
“公主......”
太监为难,“皇上若是知道奴才给这里送药,会怪罪奴才的......公主还是走吧——公主,你做什么?!”
太监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随后,便是小女孩哇哇大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