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帝王身后一起走出临光殿时。
迎面一个太医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一来就“扑通”跪下了:“皇上。”
这太医正是昨夜为秦落羽诊脉的那太医。
陵君行神色微不可见变了变:“何事?”
太医擦了把头上的汗,“皇上,娘娘方才让侍女来要了避子汤,臣起初不肯开,奈何娘娘坚持,臣没办法,只好开了......”
婵娟端着汤药进来时,就见公主正站在窗前,那单薄的身影在窗外透亮雪光的映照下,莫名看着有几分孤单。
她虽然对公主的做法不能理解,但,她也知道,公主是不愿发生昨夜那事的。
跟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婵娟从来不会像一般侍女那样,坚持与公主讲道理,论对错。
于她而言,公主喜欢的,想做的,她就是不赞成,也会无条件支持。
一如当初公主决意在和亲大婚前夕逃婚一样。
公主原本不想和陵国皇帝有肌肤之亲,可是却因为她,导致这种事无可挽回地发生了。
婵娟心里又是歉疚又是自责,端着药默默站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道:“公主,药来了。”
秦落羽转过身来,还未接过那药,皇帝已然黑着脸走了进来。
婵娟慌乱了一瞬,手中的汤药晃了晃。
秦落羽看了眼婵娟,“把药放下,你出去吧。”
她没想到陵君行来得这么快。
想来是那太医怕担不起责任,跑去告诉陵君行了。
婵娟迟疑着放下药,不放心地看了眼秦落羽,却见公主神色冷静至极,公主是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应对皇上吗?
屋内寂静,两人静默以对。
案上的汤药冒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将这满室都熏得带了药味。
皇帝神色极冷地盯着秦落羽,袖中指骨已然攥得发青,半晌,方咬着牙道:“为何。”
秦落羽一直垂着眸,若有所思,此刻,听到他开口,抬眸静静看着他。
“因为臣妾知道,两国虽然暂时结盟,但早晚有一天,陵国与大秦必有一战。”
陵君行眼神冰冷锐利:“两者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臣妾是大秦的公主。若是真的怀了孕,生个女孩倒也罢了,若是男孩,必陷皇上与陵国于两难之地,说不准还会生出一些是非来。”
秦落羽不疾不徐道,“所以臣妾,不能怀孕。”
书里陵国与大秦也曾有过短暂的议和,但那不过是陵君行为了让陵国休养生息的缓兵之计而已。
一旦陵国缓过来,陵君行立刻翻脸无情,亲率大军对大秦发动了悍然猛烈的攻击。
结盟合约或许能维持大秦和陵国短暂的和平,但,至多也不过三五年而已。
两国之间,早晚会撕破了脸,在战场上一分高低。
她此刻虽不便说出自己要喝避子汤的真正理由,但这个理由也可谓入情入理。
而且,是站在陵君行的角度,全盘为他和陵国考虑。
陵君行眸光变幻,深深地看着秦落羽。
平日里她总是一副无邪天真的模样,好似对许多事情都不太明白。
想不到,她却考虑问题考虑得这样深。
只可惜,这些本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当初父皇去世时,曾谆谆告诫他,“此女绝不能有子嗣。”
他没想到,自己都置父皇的告诫于不顾了,她却有了这样的心思。
明里处处是为他和陵国着想。
可说到底,她心里是何种想法,她真以为,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