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娘娘初来那天用刑重了些,其后每日提审只是为了给太后一个交代,祝俊彦暗中还是留了情面的。
娘娘受刑后不怎么吃东西,他还特意让狱卒备了些米粥点心,其他的犯人何曾有这样待遇?
可谁能想到,娘娘身体那么娇弱,竟然就这么去了。
“皇上,当日太后将娘娘送来,吩咐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要让娘娘交出解药。”
祝俊彦吞了口口水,近乎卑躬屈膝道:“臣没有办法,只好对娘娘用了一点点刑罚,后来虽然每日提审,但却基本没用过刑,臣暗中还吩咐狱卒在饮食上多加照顾娘娘来着......”
“一点点刑罚,是什么刑?”
帝王的声音如裹了碎冰,又沉又冷。
祝俊彦擦了擦头上的汗,艰难开口:“是,是连排拶子......”
“你奉命行事,倒也无可非议。”
听到这句话,祝俊彦心头一松,然下一刻,又立即揪紧。
“只是朕的皇后任你这样折磨,朕却不能无动于衷。”
陵君行漆黑的眸如冰封寒潭,透着慑人的冷意,一字字道,“不若,这刑室的刑罚,你便逐一尝试一遍吧。”
祝俊彦脸色如死灰,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砰砰磕头:“皇上,臣有罪,可臣也是不得已,求皇上饶臣一命......”
陵君行却看都未看他一眼,淡声道:“若你试完还能活着,朕,便饶你不死。”
离开刑室,陵君行却并未马上走,而是,径自去了重狱。
阴冷潮湿的狱道寒气逼人,先前关押秦落羽的地方,里面自然是空无一人,只有地面上早已变成暗黑色的大片血迹。
陵君行在刑狱前驻足良久,眸光黯淡至极。
卫无忌怕皇上误会,解释了一句:“那是娘娘吃了假死药吐的血,不是娘娘受刑的血迹。”
皇上没说话。卫无忌便沉默地陪着皇上站着。
也不知站了多久,便连他都被重狱里的寒气侵袭,觉得甚是寒冷,而皇上,却似乎毫无所觉。
良久,陵君行终于开口:“她对面,关的是谁?”
“是裴宋。”卫无忌说,“可能是当日目睹娘娘假死吐血一幕,裴宋受了刺激,生了一场病。”
他顿了顿,“他身份特殊,臣怕他出事,又想着当日多亏他抓捕那些来历不明的北地蛮人,这才能留下人证,便自作主张将他移到了普通牢狱。”
太后一党被控制,秦落羽失踪后,卫无忌专门来狱中找过一趟裴宋,想了解秦落羽有没有对裴宋说过什么,有没可能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没想到正好碰上裴宋病重,重狱条件太过恶劣,卫无忌担心裴宋出事,便命狱卒将他从重狱转了出去。
陵君行对此倒是未置可否,关注点仍只是在秦落羽身上:“她可曾对裴宋说些什么?”
“臣听裴宋说,娘娘让他一定要相信,皇上定会还裴家清白的。”
卫无忌说,“裴宋尚不知道这里关的是娘娘,只以为是谁家被牵累的小姐。”
陵君行抬手抚上冰冷刺骨的铁栅栏,无言地站了一会儿。
“先前裴家一案,朕的确错怪了裴丞相。”
陵君行默了片刻:“朕会让裴宋官复原职,并赐裴丞相谥号‘忠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