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忌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主动将秦落羽的情况说了一遍。
“臣今天去的时候,娘娘正在喝药,已经能下床了。”
卫无忌顿了顿,又道:“皇上放心,玉衡说要不了多久,娘娘的身体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陵君行淡淡道:“朕让你去了吗?”
卫无忌:“......”
这不是知道皇上连日来心神不属,他这才自作主张跑了一趟,好将娘娘的情况带回来给皇上吗?
何况出征在即,这一走,可就好几个月见不到娘娘了。
他咳了一声,顶着压力继续道:“皇上,后天我们就要走了,皇上不去看看娘娘吗?”
陵君行冷冷道:“不去。”
去做什么?去听她喊尚言哥?
萧尚言半途将她扔在山中,任她自生自灭,她却依旧能毫无芥蒂,昏迷时喊的都是对方的名字。
他对她真心以待,纵容有加,她却一次次试图逃离他的身边,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这次来北地寻她,他一度想过以后不管用任何方式,都绝不会再让她逃脱。
可亲耳听到她迷迷糊糊喊着“尚言哥,我要回家”,他只觉自己遇见她的这大半年来,所思所为甚是荒唐可笑。
竟至于兴味索然。
很小的时候他就已尝透失望的滋味。
无数次失望背后,是冷静沉寂的痛,是心如止水的绝望。
所以他从来不会轻易去期待任何东西。
钟姑娘和大哥出事前如是,出事后,更如是。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不该去期待什么的。
可是而今,他在做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她的真心?
呵呵,她没有心。
便是有,也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
不是不可以强求,然强求到最后,注定会是一场自伤的无趣。
身为帝王,他的喜怒,本不该轻易被触动,他的情绪,也绝不该掌控在另一个人手中。
这不该是他。也从来不是他。
陵君行抬手,手指一点点划过地图上的地脉山峦,缓缓道:“还记得当年在太学里,薛太傅要你我,立下何等誓言?”
卫无忌怔了怔,“记得。”
怎能不记得。
那会儿洛城之变刚刚发生没多久,陵国上下俱都被悲怆激愤的情绪笼罩。
彼时皇上还是昭王殿下,从洛城被救回不夜都后,在昭王府闭门不出,养了许久的伤。
重伤愈后,他第一次回归太学。
以往叽叽喳喳玩笑打闹的少年们,沉默地看着昭王殿下走进来,就连卫无忌都没敢上前和他说话。
昭王殿下向来冷淡寡言,可眼中仍有少年意气,偶尔不经意的张扬,锐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