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羽手里的药碗晃了晃,药汁洒出来,滴落在被子上,洇出大片的水渍。
“公主你没事吧?”
婵娟连忙接过药碗,发现秦落羽没被烫到哪儿,赶紧将打湿的被子抱走,换了一床新被子帮秦落羽搭好。
不经意抬头看到秦落羽的脸,竟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婵娟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去叫薛玉衡。
秦落羽没让她去,“我躺会儿就好了。”
她把剩余的药喝了,然后神色很是平静地自己盖好被子躺下了。
心想,果然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还是个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梦。
傍晚薛玉衡过来诊脉的时候,刚提了一句:“昨晚是皇上......”
“我知道。”秦落羽笑了笑,“不用说了。”
薛玉衡见她神色自如,想着婵娟应该将昨晚的事都告诉她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帝后之间的事,他终究不便掺和太多。
秦落羽这场病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养了一个多月,才算彻底好利落。
北地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但出门还是很冷。
其实秦落羽早就该走的,只是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磨蹭什么。
第一次收拾东西准备走时,婵娟说,“现在刚开春,路上肯定很冷,公主还是等暖和点再回大秦吧。”
秦落羽便真的听了她的,决定等暖和点再走。
第二次收拾东西准备走时,婵娟说,“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皇上他们是不是快回来了,公主要不要再等等?”
秦落羽默了片刻,还真就让已经套好的马车又卸了鞍子,打算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秦落羽第三次收拾行李时,听到薛玉衡百无聊赖地在院中吹一首曲子。
那是陵君行曾经吹过的那首离歌。
秦落羽怔怔地听了好久,听着听着,到底还是又将行李收了起来,决定再等一等。
于是一个月,便又过去了。
期间听薛玉衡说,前线一路大捷,蛮人元气大伤,几被陵国大军逼得无立足之地,不得不奔往更北的雪地荒原。
以后他们想要再回来骚扰陵国边境,怕是不大容易了。
秦落羽走在街头的时候,街上的老百姓都喜笑颜开,议论着前线的大捷。
城中的柳树抽了嫩绿的芽,桃花的花骨朵已然在枝头初露。
然而大军仍旧没有回来。
住在府邸偏院里的那些骁骑营将士,虽然无事可做,但每日都会准时操练。
他们已经脱了厚重的外袍,穿着单衣训练了,饶是如此,还是热得满头大汗。
院子里的一株桃花开了。
一树嫣红的粉色,风一吹,有花瓣悠悠飘落。
秦落羽站在这株桃花下,看着那飘飘洒洒的花瓣,心想,她好像真的该走了。
已经是平凉城的四月了。
天气已经足够暖和,她也已等得足够久了。
再一次收拾行李时,秦落羽的目光落在一支小竹笛上,失了好一会神。
当日在洛城行宫时,陵君行把自己关在冰冷的临光殿,吹了好久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