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羽真是信了他的邪。
叫他少喝点他说好,好你个大头鬼啊。
这一杯杯不停地喝,是跟酒有仇吗?
眼看着薛玉衡喝得两眼通红,秦落羽起身抢过酒壶:“行了,别喝了。你吃好了就去休息,我也该走了。”
她真得回宫了,陵君行还等着她呢。
薛玉衡却不肯给。
这厮喝醉了,很有些蛮横无理,不但不给,还用力推开了秦落羽。
秦落羽被他推得摔了个屁墩儿,恼火死了。
她爬起来气汹汹扯过酒壶,顺手就给了薛玉衡一个爆栗:“薛玉衡你看清楚我是谁啊你就推我,你刚才怎么说的,你说你只喝一点,结果你喝了多少,你这么说话不算话,信不信我不认你这个师兄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薛玉衡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秦落羽吓了一跳,“师兄,你......”
“洛兄。”薛玉衡哽咽出声,“我好难过......”
秦落羽想要推开他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这是他第一次在秦落羽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当日在隐庐,薛玉衡从昏迷中醒来时抓着葛神医的手,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或许于薛玉衡而言,她现在,算是薛玉衡唯一一个比较亲一点的人了。
说起来,薛玉衡虽然才华横溢医术超绝,可也是锦衣玉食的贵家公子。
从小有老太傅和薛大人给了他最大的包容和疼爱,可以说基本没受过什么苦。
突然遭逢灭门惨剧,任谁怕是也难以承受。
心里不由软了软,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薛玉衡,轻声哄道:“别难过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任由薛玉衡这么抱了自己一会儿,秦落羽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寒凉。
她下意识回头,便看到神色冷漠异常的陵君行,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目光沉冷至极。
虽然并未做什么出格事,可秦落羽心里还是陡然慌了慌,“皇上,他,他喝醉了。”
陵君行缓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扯开薛玉衡。
薛玉衡喝得醉醺醺,根本没认出陵君行来。
薛玉衡伸手勾住了陵君行的肩膀,几乎倚在他身上,醉眼迷离地打量他:“洛兄,你,你怎么长高了......”
秦落羽被这个场景弄得有些想笑。
可是看到陵君行的脸色,又不敢笑。
陵君行扶着薛玉衡进了里间,不轻不重地将他扔在床上,看都没看秦落羽一眼,转身就走。
秦落羽赶紧交待了小厮几句,小跑着跟在陵君行身后:“皇上,等等我。”
陵君行没理她,脚步不停。
秦落羽颇有些郁闷,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马车上,秦落羽鹌鹑一般瑟缩在角落里,不时偷眼瞟一眼棱角冰冷的男人,被他身上的冷意冻得直抖抖。
陵君行在气头上,她不敢说话,怕自己一解释说错了话,愈发惹他不悦。
却不知她的沉默,更令男人心生恼怒。
今日若不是薛玉衡,若不是薛玉衡真醉了,怕是早已死了百次不止。
薛玉衡难过,她知道温言软语哄薛玉衡。
惹他生气了,她便连一个字也都懒得说?
“秦落羽。”男人无情地开口,“朕看你以后,不必出宫了。”
秦落羽只觉被晴天霹雳砸中,“什么?”
“而今葛神医不在,你也不用学什么医术。隐医堂有玉衡,足以。”
陵君行冷冷道,“乖乖留在宫里,做朕的皇后,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秦落羽颇有些无语,就那么被薛玉衡抱了一下,她今天损失可真是太大了。
然而她也知道今天这事,不管如何,的确是她理亏。
她毕竟是陵君行的皇后,陵君行看见那一幕,生气也是应该。
眼下隐医堂重修完成,薛玉衡回归正轨,暂时她也的确可以不用去隐医堂了。
等陵君行气消了,她再设法哄哄陵君行,争取闲来无事去隐医堂帮着看看病出个诊什么的。
秦落羽乖乖地应了一声:“嗯,我听皇上的话,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她这般爽快回应,倒是让陵君行有些意外:“再也不出去了?”
“嗯,再也不出去了。我就在宫里陪着皇上,好不好?”
秦落羽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小表情不知道多么诚恳,多么认真,“我要好好陪皇上,把以前跟皇上分开那么久的日子,全都补回来。”
陵君行:“......”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举动,轻易就能掌控他的情绪。
滔天怒意因她而起,却也转瞬因她平息。
陵君行看着乖乖巧巧坐在他对面的女孩,淡淡道:“过来。”
秦落羽见他神色稍缓,知道自己哄他的话起了作用,连忙屁颠屁颠就凑到了他身边:“皇上,我今天给你带礼物了哦。”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糖果,“我今天和师兄去帮一个小孩子看病了,就是上次我跟皇上说的,她父母抱着她在隐医堂门口哭的那个孩子。”
“她送了我一颗桂花糖,都没给师兄,只给了我。我没舍得吃,特意留着给皇上的......”
目光落在这颗小小的糖果上,陵君行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秦落羽已然剥开了糖纸,讨好地将那颗糖喂到他嘴边:“皇上,你尝尝,小朋友说特别甜哦。”
陵君行绷着脸,片刻后,还是不得不张了嘴。
女孩柔软微凉的手指触到他的唇,陵君行眼眸微深。
秦落羽眼巴巴地望着他:“皇上,甜不甜?”
陵君行瞥她一眼:“想知道?”
秦落羽连忙点头。
“那不如,你自己试一试?”
话落音,男人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淡淡的桂花香味充盈在二人的唇齿之间,女孩轻轻的嘤咛声,让这冬夜清冷的马车里,都带了几分旖旎暖意。
小小的糖果不知何时已经化了,只余桂花的清甜淡香。
然而陵君行却还舍不得放开女孩,挑着女孩的下颌,迫她仰着头,辗转品尝着她的味道。
那是比桂花糖还要香甜的味道,令他欲罢不能,只愿沉溺其中,一晌贪欢。
秦落羽喘息着,闭眼受着那些吻,无意识地揪紧了陵君行的衣袍。
不知过去多久。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带了几分好整以暇的意味:“甜不甜。”
秦落羽脑子还有些昏沉,闻言,本就酡红的脸颊愈发爆红。
埋在陵君行怀里都不敢抬头,她小声嗔骂:“坏人。那是小朋友给的糖,你......”
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