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羽其实就在机场大厅的服务台边。
方才被陵君行那么一闹,她差点都想报警了。
就是薛玉衡不说,她现在也哪儿都不会去,就只想在机场呆着,等她那个哥哥过来接她。
挂了电话,秦落羽问了服务员鸿泰轩餐厅的位置,上了二楼。
薛玉衡果然是一个人来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秦落羽点了一堆吃的东西。
可能是怕秦落羽紧张,薛玉衡避而不谈陵君行的事,尽挑一些轻松的话题说。
薛玉衡自觉口才还是很可以的,当年大学里参加辩论赛,回回都是最佳辩手。
然而面对秦落羽这小姑娘,他颇有点黔驴技穷的感觉。
怎么哄这小姑娘,小姑娘都不笑一下,问什么也不太愿意回答,眼里分明还是带了警惕不安。
薛玉衡脸上笑得温柔,心里简直恨不能揍陵君行一顿。
陵君行这家伙真够可以,连累他都不被小姑娘信任了。
这辈子他都没这么和颜悦色哄过人。
跟哄小祖宗似的。
小祖宗还不爱搭理他。
到后来看秦落羽有点没精神,薛玉衡也就不逗她说话了,“你要困了,先睡会儿,等你哥来了我叫你。”
秦落羽是真的挺困的,一大早被龚白卉从床上拉起来,下午又在机场呆了那么久,又累又困。
她靠在椅背上,还真眯着了。
薛玉衡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祖宗可算是睡着了。
裴颂到的时候,薛玉衡简直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你妹可太不好哄了。”
裴颂目光落在侧头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女孩身上,微微蹙眉。
“不是让你找个地方安置好她?怎么在这里等?”
薛玉衡一言难尽:“别提了。阿行他……”
简单说了下当时情况。
裴颂脸色微黑,“耍流氓耍到秦家人头上了?”
“你也别生气,我帮你骂过他了,他喝醉了。”
薛玉衡拍了拍裴颂的肩安慰,“话说,你这个妹妹,到底什么来历?”
裴颂沉默了一会儿,“是秦叔和前妻的女儿,这些年一直跟她妈妈在眉城生活。”
“以前怎么没听秦叔说过?”
薛玉衡问,“怎么过了十六年,又突然认她回来?”
裴颂淡淡道:“秦叔也是刚知道。听秦叔说,是她母亲不想养她了。”
从通知秦年楷,到送人来京城,前后不超过三天。
薛玉衡讶然:“秦叔信她真是自己女儿?”
“秦叔说,对方没必要骗他。”
秦年楷和前妻之间的纠葛,没对裴宋说过。
裴宋其实也想不明白,秦年楷何以如此确信,秦落羽就是他的女儿。
连DNA鉴定报告都没做过,就同意她回秦家。
不过秦年楷纵横商场多年,心思深沉,按理说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接人来的。
既是同意秦落羽来京城,那秦落羽十有八.九是秦年楷亲女儿无疑了。
薛玉衡给裴颂倒了杯茶,“过去的事,咱不好说。可林姨今天就这么把她晾在机场,挺不厚道的。”
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大人间的不满,没必要发泄在孩子身上。
裴颂抬手松了松领带,“是挺不厚道,不然我也不会临时赶回来。”
他母亲林美芝在他七岁那年嫁给秦年楷,平心而论,秦年楷对他很不错。
这些年他和秦年楷之间的关系,像是父子,更像是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秦年楷在得知秦落羽被晾在机场后,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裴颂都没告诉秦年楷,自己在上海出差。
挂了电话他就给薛玉衡打了电话,让他来机场帮忙接人,又立刻定了飞机赶回来的。
秦落羽今天可能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就眯着睡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梦到了陵君行。
陵君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梦里变得狰狞可怕。
眼神阴森森的,一步步朝她逼近。
每走一步,秦落羽就感觉好像有阴冷的风吹过来,她浑身哆嗦着往后退。
“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他露出阴鸷的笑容,一把攥住了秦落羽的手腕,使劲将她往他怀里拉。
“啊,救命。”
秦落羽吓得尖叫出声,两手乱挥乱打。
桌上一个茶杯被她胡乱掀翻,掉落在地,咕噜噜滚了两下,竟然还没碎。
本来坐着的薛玉衡和裴颂,在听到那声救命时,几乎同时飞快起身。
秦落羽定了定心神,抬头望向对面两个目光复杂看着她的男人。
一个是薛玉衡,另一个,她不认识。
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眉眼很是深邃,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边眼镜。
长得还挺帅的,可和陵君行薛玉衡的帅,又很不一样。
如果陵君行是清冷如冰,薛玉衡是温润如玉,那么此人,该是沉稳如松。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不过这种安心,此刻对秦落羽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外貌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方才陵君行已经深刻演绎了这一点。
越帅越可能是个变态。
薛玉衡捡起地上的茶杯,“怎么了?做噩梦了?”
秦落羽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看了眼薛玉衡身边的男人,“他是?”
“裴颂。”
裴颂开口,“抱歉,我来晚了。走吧,咱们这就回家。”
饶是秦落羽与这个哥哥素未谋面,甚至对他多少有些戒备之心。
但此刻他这般随意自然地说出“咱们回家”,秦落羽心里还是小小暖了一下
停车场内。
两个多小时的冷静,陵君行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