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鬼怪们还在吆喝着“送好酒来”,桓乐从塔的这边跑到了那边,少年红衣猎猎,神采飞扬。
“酒啊酒啊!”
“啊!我的酒!”
桓乐玩得太开心,一不小心踩翻了某位贵人的酒碗,顿时气得对方哇哇大叫。桓乐脚底抹油,跑得飞快,那人急急追到栏杆边,探出头来大骂:“你这小兔崽子!”
“哈哈哈!”桓乐心想,他可不是小兔崽子,是狗崽子。
“喔哦!!”
“跑跑跑,快跑!”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缺心眼,酒意上脑,见着桓乐这少年意气,竟为他鼓起掌来。女鬼们也探出头来看着,虽面色惨白,却仍言笑晏晏,仿佛活着一般。
桓乐抓住飞扬的朱红纱帐在空中转了个身,一个雀落,潇洒地落在三楼的栏杆上。
“咚!”他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一坛酒重重摆在栏杆旁的桌上,冲着桌旁的两人咧嘴一笑:“两位大哥,尝尝我这酒怎么样?”
这两人,正是负责看守的鬼差,一人红衣如火,一人青衣贵气。虽不是黑白无常,但观他们穿着打扮和周身气度,职务应该不低。
红衣饶有兴致地挑眉看他,笑说:“哪里跑来的一只小妖怪,跑到这里来喝酒,就不怕把命喝没了?”
“所以这不是来拜山门了么?”桓乐直接把酒封拍开,浓烈的酒香四散开来的刹那,又将腰间令牌奉上。
可红衣看都没看令牌一眼,直接丢给了同伴,自己则凑近酒坛闻了闻,由衷赞叹道:“好酒!百花楼一月才一坛的百花精酿,是也不是?”
“正是。”桓乐笑着点头。
这时,那青衣推回令牌,道:“朱雀台的令牌在这儿可不管用。”
“哈哈,这有何妨?”红衣爽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海碗酒,豪饮而下,“看在你今日同我一样穿了红衣的份上,尽管玩,算我的。”
青衣被他气得直翻白眼,却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桓乐喜道:“多谢大哥!”
桓乐谢了就跑,深怕对方反悔。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有些鬼虽然形状可怖,但在这样的盛景之下,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桓乐记得他喝了许多酒,在光影迷幻里纵情恣意。他敬了这位大侠,又被几个女鬼拉去陪酒,漂亮女鬼趁他不备亲了他一口,也不知会不会因此折损他的阳气。
桓乐的酒量不差,可那日大约是太开心、太兴奋了,喝过了头,到最后也醉醺醺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若不是还有宋梨,说不定他就回不去了。
对了,宋梨?
桓乐忽然想起什么,然而就在回忆即将打开时,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他连忙跳下屋顶查看,发现一只绿色的小鸟撞晕在书房的窗前。
他好奇的蹲下查看,正要抬手将它拾起,那小鸟却忽然抖了抖翅膀,化作一团青色的烟雾。
是妖!
桓乐立刻戒备,岑深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别动手,那是我叫来的快递。”
话音落下,青雾也恰好散去,露出了一个身穿快递制服,头顶绿毛的年轻男人。而他的制服上,正印着四个大字——东风快递。
“嗨。”快递员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解释道:“疲劳驾驶,别见怪啊。”
岑深桓乐:“……”
快递员摸摸鼻子,自动把这茬跳过,说:“快件在哪儿呢?我还有事情要忙,赶时间,抱歉啊。”
岑深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信封交给他。
快递员用法力验了一下里头没有危险物品,便爽快收下,问:“这是要寄到哪儿啊?先说好了,我收费可是很贵的,越远越贵。”
岑深:“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快递员懵了。
“这封信,是要寄给北街的傅先生,我想你应该认识。”岑深道。
“不是,我认不认识是一回事,有没有地址是另一回事啊,朋友。”快递员重新打量了岑深一眼,摇头道:“你知道傅先生现在在哪儿吗?北美洲还是西大洋?还是北冰洋?这活我可不接。”
闻言,岑深沉默着。
桓乐大约猜到他要寄什么,正想说话,却又被岑深按下。他直直地望着快递员,眼神中满是从未有过的真诚和郑重:“这封信必须送出去,但除了找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我听说你人脉极广,认识许多大妖,说不定能打探到傅先生的行踪。”
快递员连忙摆手,一点都不想沾上这样的麻烦事:“那也不能……”
“拜托了。”岑深打断他的话,余光瞥着那新起的土包,弯腰低下了头:“请务必,将信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