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不怒反笑,等停歇下来才说道:“听说你也想要进颍阳学宫?”
卫苏点头,“没错,想来用不了几天,先生就又能在学宫之中见到小子了。”他指的是过几日的论学大典。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卫苏竟然如此笃定能进得了颍阳学宫?在场的诸位,有哪位敢说这样的话?就连有岭南才子之称的邵公子怕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褚彦闻言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之色,反而点头道:“那好,那我便在学宫之中等你,希望你真能如愿。”
话说的很真诚,卫苏深深揖礼,“借先生吉言,小子定不负先生所望。”
褚彦便不再开口,挥挥袍袖,带着那些世家子弟进了颍阳学宫。
陶瑾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卫苏,在卫苏的催促下才跟着褚彦进了学宫。
卫苏松了一口气,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悄悄开溜,他现在在这些人当中算是出名了,此时不溜,等会儿还不知会有怎样的暴风雨呢。
好在自己反应快,卫苏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回过神来的众人,都在四下里找他呢。
孙章此时脑子还嗡嗡的,他刚刚认识的这位胆子也忒大了。褚先生什么人?竟敢如此对他说话,当真是太无知了吧?万一褚先生一个不高兴,将卫苏拒之门外不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众人没见到卫苏,有见到之前跟卫苏说过话的孙章,便纷纷围上来打听,想要知道这卫苏究竟是何许人也。
孙章又哪里知道太多,抵不过众人口舌纷乱,只能敷衍道:“不过萍水相逢,我又如何能知道?诸位可自去打听,小弟实在帮不上忙,告辞!告辞!”
说完便准备开溜,再不溜,他还不得被烦死。
孙章一溜,众人也没了消息来源,只得遗憾散去。不过,既然卫苏要去参加论学大典,那么到时候定然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卫苏微微一笑,脚步轻快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之前就已经来看过一次了,总的来说租下秦湛的这个院子,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这样的好地方,秦湛竟然舍得租赁出来,他可是捡了大便宜了。
转过一出廊桥水榭,眼前豁然开朗,卫苏一抬眼间就见到等在门前的秦湛。翩翩少年郎,眉目如画,挺直玉立,举手投足间,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秦湛见到卫苏,嘴角上扬,迎了过来。
“你专程等我?”卫苏笑道。
秦湛点点头,压抑住心头的喜悦,“今日你们第一次搬过来,我这里略备薄酒,为你们接风。”
卫苏拍拍额头,“看我都忙忘了,初来乍到,原该我请酒吃饭的。”
秦湛帮他们太多了,他们兄妹二人身无长物,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开始置办。可是秦湛竟然替他们安排周到,只需要拎包入住,让卫苏省心不少。
“今日你们没甚准备,下次再请酒也是一样。”
卫苏还待说什么,一个声音催促道:“哎呀!你们怎么还磨磨唧唧,快些,快些,酒菜就快凉了。”
荀祁走出门来,主人都还不急,他这个蹭饭的反倒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卫苏两人相视一笑,便携手同行。
被冷落到一边的荀祁神色有些幽怨,好个秦湛,有了新人忘旧人,真是见色忘友。
酒过三巡,面酣耳热,三人相谈甚欢。
秦湛盯着颊上染上红晕的卫苏,捏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卫公子这次是想进颍阳学宫进学?只是一般人没有身份背景,要进颍阳学宫实在是有些难。如果没有举荐的话,只凭自己……”荀祁喝下一杯酒,摇摇头,“听说千百年来平民能进学宫的不过屈指可数。”
秦湛皱了皱眉,事实如此,卫苏既然没有争取陶家的名额,那就只能靠自己。但是这何其难?
他不忍心卫苏失望,沉声道:“你可有把握,如果……如果……,我去求求先生,让他破例收你入学。”
荀祁筷子上夹的菜掉在桌上也浑然不觉,他从未听秦湛如此,竟然如此低声下气,还要用自己的身份为这人谋?
然而,卫苏笑着拒绝,“那倒不必,颍阳学宫之中将来必有我卫苏之名,你们等着吧。”
“哟!这么狂妄?”荀祁却是不相信卫苏的话,“如果我们出面,或许你还能有一丝机会,如若不然,你可别后悔啊。”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卫苏摇摇头,“如果不是以自己的本事进颍阳学宫,那么不进也罢。”
卫苏自有自己的坚持,他是有点子文人的清高傲骨的。只是曾经他的那点傲骨最终被磨平,他最讨厌的是人情世故圆滑,却不得不被这样的大染缸染透,时常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不想重活这辈子还这般随波逐流,被世俗同化。说他狂妄也好,谦逊也罢,那都是他卫苏,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此次不过是尽力一博罢了,就算失败了,也能一蓑烟雨任平生,自此隐逸山林,几亩薄田,山中鸟兽为伴,足矣。
这话一出,秦湛却是捏紧了手中的筷子,不知为何,他想如果真是这样,也许将来就永远都见不到眼前这人了。
他眉心紧皱,不想有这样的结果。卫苏能进颍阳学宫,他们同窗求学一起进步。在将来,这青葱岁月必将是一段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