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甫雍的发光发热就是率先使用纸张, 并且要宣扬用纸书写的好处。
其实好不好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或许一开始不习惯难以接受,可是用久了习惯以后, 就会发现真香。
颍阳学宫中有一种叫纸的东西, 其洁白如雪,轻盈如帛,用毛笔蘸墨于其上写字作画,畅然自若, 舒适无比。
毛笔是这几个月流行起来的新鲜东西,颍阳城中的读书人都知道。有钱的人去城中的陶家知书阁可以花些银钱买一支羊毫或者狼毫笔,没钱的也可以寻些兔子毛什么的,绑在竹枝木棍上也可以使用。反正用来蘸墨写字挺方便的,比起刀笔省事省力多了。
现在又出了一种纸,听说与笔墨搭配起来使用是绝佳无比, 怎不让人心向往之?
“听说颍阳学宫中的先生对纸是赞不绝口,说是十分好用?”一群读书人在一起谈及此事时, 有人问道。
“我堂兄就在学宫之中, 他说他曾经见过, 确实如传言那般。”
“你所言可是真的?唉!可惜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识见识这种东西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 我可是听说了,颍阳学宫的这种纸, 到时候会在陶家的知书阁贩卖。”
众人惊奇, “真的假的?陶家有这种纸?”
“你们别不相信, 我可是有准确的消息来源的,你们可知这纸是谁造出来的?”
众人摇摇头, 纷纷表示不知。那人卖了半天关子, 最后实在经受不住众人的催促, 这才慢悠悠的说道:“颍阳学宫中新来的卫先生,是个有大才的,水车你们知道吧?那就是卫先生与墨家子弟联手弄出来的。而这次,听说是卫先生得神仙梦中所授,然后与墨家的端木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实验了无数次才做成功的。”
“哗!”听到这么神乎其神的解说,众人都惊叹出声。
也有人表示不相信的,那人却信誓旦旦,“呵呵!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卫先生是很有些神通在身的,有人亲眼看到他在学宫之中凭空变出冰来,只轻轻一挥手,就能变出火球来。想想看啊,这大热天的哪里来的冰?只有卫先生能够变得出来。”
这岂不是越说越离谱,众人还在将信将疑,却有人附和道:“这位兄台说的没错,卫先生变冰一事是却有耳闻,不过倒是不知这个纸也是卫先生做出来的。”
见到有人附和,很多人都有些信了,开始期待起这种纸来,“也不知道陶家什么时候开始贩卖这纸,又价值几何?”。
“不管价值几何,反正颍阳学宫先生都在用的,怎么也不会差,到时候一定要去知书阁买上一些才是。”
这话倒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哪怕花费的代价大一点也一定要看看这纸张就是是怎样的神仙物品。
颍阳城中纷纷扬扬的议论传到各家主的耳朵里,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王家主气定神闲,听了仆人的汇报,神色未变,只是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虑谋划什么。
谢家主微微一愣,立马叫人找来族老商议,此事可大可小,怎么独独就被陶家给占了先,一定要想法子,从中找补点什么来。
而崔家主气的砸了自己一套最喜欢的玉如意。
他在厅堂中来来回回的转着圈,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陶家,才刚刚弄了什么水车,这会子又弄出个纸出来。听听城中的传言,这个纸还没出来就已经人尽皆知,到时候真出来了,陶家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他恨不能大骂陶家主以及这个姓卫的混蛋,尽整些幺蛾子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这三家措手不及,各自寻找对策,倒也不必多提,陶家主却高兴得连连喝了好几碗酒,令陶弗频频侧目,“大兄还是莫要再喝了。”
“今日高兴,得喝个痛快!”陶睢抹了抹嘴,哈哈笑道:“自从做家主以来,可从未如此痛快过。”
陶弗摇摇头,想劝却又闭了嘴,他知道这些年大兄也不容易,今日难得高兴,便也依了他。
陶睢高兴,以筷子击桌,“你知不知道,其他的几位家主的反应?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他们几家互相竞争,却又有很大的联系,只要稍微打听打听,一些明面上的东西就能传出来。
除了王家主这个老狐狸,其余两家听到纸的消息,可不都急了嘛。陶家被他们联手打压了好几十年,现在看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如何不痛快。
陶弗听了大兄的话,也不免神色愉悦起来。“是啊,这还得多亏了卫郎君,才能让我们陶家有机会真正立起来,卫郎君可是咱们陶家的贵人。”
陶睢连连点头,心中对于年纪轻轻却有神奇本事的卫苏更加敬重起来。其实现在外面传的消息有一部分却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就像卫苏所说的那般,只要消息真真假假传播开来,就能达成宣传的目的。现在他们陶家知书阁的掌柜的汇报说,每天都有不少的人聚集在庄铺门口,询问纸的事情。
可想而知真正等纸一上货架,会有怎样的情形。
他现在巴不得卫郎君能早日将纸送过来,可人卫郎君又说了,就是要让他们等,让他们知道越是不容易买到的东西,才越珍贵。
这话很有道理,于是他也就不催促了,更心安理得起来。反正卫苏说得他只要照做就好了。
陶睢放下筷子,附过身,神秘兮兮的小声对陶弗说道:“卫苏此人不简单,我总觉得这人非池中之物,我们陶家如果能借他之力,想来将来必有辉煌之日。”
陶弗一愣,手一抖,手中的酒就洒了出来,他放下酒杯,取出帕子轻轻擦拭手上的酒渍。皱着眉头轻声问:“大兄的意思是……”
陶睢沉吟了半晌,方才说道:“我们陶家你是知道情况的,卫苏的出现正好帮我们渡过难关。卫苏如今是颍阳学宫的先生,身份地位都是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我们陶家得以托庇于其下,陶家以后都将无后顾之忧。”
陶弗沉默了,他知道大兄的想法,陶家目前基石不稳,寻求庇护是再妥当不过的了,“只是大兄,如果我们陶家打上标签,那么就将与卫郎君荣辱共进退了啊。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
陶弗的顾虑陶睢还是明白的,“是啊!未来谁都说不准,何不赌一把!”陶睢眯着眼睛,却露出坚毅之色。
他如今年事已大,还能管陶家几年,陶弗不是这块料,未来的接班人陶睢性子忠厚纯良,跟其他几家玩心眼怎么能玩的过?目前陶家产业已经被逼的步步紧缩,等到阿瑾做家主,怕是会被人吞得渣都不剩。陶家几百年基业,万万不能于今毁于一旦。
他原本还想等等,看看子孙还能否有成大器者。只要渡过一道坎,陶家就会重新爬起来,然而时间不等人啊!如果基石都毁了,未来如何还有希望?
因此卫苏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道曙光,卫苏也确实给陶家带来了利益。这让他想到了另外一条路,不管怎么样,都是有风险的,只是能在可控范围内,就不算什么。
陶弗动作一顿,已经理解了陶睢的意思,是啊,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如今赌一把又如何?目前看来还是没有什么坏处不是?
他苦笑一声:“也罢,也罢!大兄运道一向不错,这次说不定就赌对了呢?”
陶睢也苦笑连连,但凡有一丝把握,谁又会冒风险去赌呢?陶家的命运和卫苏牵连在一起,未来又会如何呢?唉!
西秦,王庭之中。
秦王秦冕正躺在宛夫人怀里,吃着美人喂给他的水果点心,听着宫廷乐师演奏的雅乐,欣赏着美人的翩翩舞姿,好不享受。
有内侍上前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悄然退下。秦王眉头一皱,微微直起身来坐好,在宛夫人不满的目光中挥推了其他人,吩咐道:“既然程回回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大王?”宛夫人撒娇,不愿秦王处理这些事,“大王,这些可是臣妾亲自编排的舞乐,还未欣赏完呢,臣妾可不依。”
宛夫人的娇态让秦王心痒,却也知道程回之事是大事,不可耽误的。连忙安抚的拍拍宛夫人的柔荑,“好了,好了,寡人知道夫人你的心意,等寡人处理好事情再看啊。乖,听话,回头寡人亲自赏你那套琉璃毓金镯可好?”
宛夫人却是不依,“大王可是答应过臣妾今日陪臣妾不理俗务的。到底在大王心里,政务才是第一等的,妾身……妾身在大王心里不过……”
宛夫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秦王大为心疼,只得妥协,“好好好!今日寡人就陪着你,什么都不管了,只有宛姬你在寡人心中才是第一重要的。”说完便吩咐内侍,今日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
宛夫人这才破涕为笑,心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乐声重新开始响起,秦王与宛夫人重新落座开始欣赏表演。
然而没一会儿,就有人闯了进来,秦王大怒,“什么人这么大胆……”话还没说完,看到来人的身影,他却将话给吞咽了回去。连忙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行礼,“母上怎么过来了?”
颛太后怒目道:“老妇若是不过来,怕还不知道大王在做些什么。身为一国之君,成日里不思进取,荒芜国事,先王泉下有知,如何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