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卫苏怜惜他的原因之一,秦湛小小年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心忧天下。想想生长在后世的孩子们,像秦湛这般年纪之时,还在享受着温馨的校园时光。有家长的疼宠,有老师的关爱,有同学的情谊,无忧无虑尽情享受青春年少的肆意。
“不!”秦湛摇摇头,“身为王子,生下来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无可避免。”他盯着卫苏,“湛亦知先生忧民之心,这又岂是先生之责?”
“额!”卫苏一时无话可说,有些惭愧的摇头道:“我只是有心无力,空有其志,真正说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惠民之举。”
秦湛唇角一勾,“先生何用谦虚,先生尽心尽力弄出来的水车,如今已经惠及天下了,还有纸,笔……”
“行了行了!”卫苏老脸有些红,这些东西他也只是承前人之惠。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再这么被秦湛说下去,他都要无地自容了。
秦湛正了脸色,“先生,湛立有其志,为百姓,为天下苍生不惜此身。我希望能与先生联手,一起创造一个盛世。虽然湛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说说而已,可先生愿意给湛一点时间吗?到时候一同见证今日之言。”
卫苏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心知这有些不切实际,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许下的宏愿会有多艰难,又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实现。可卫苏并没有说出打击的话来,无论怎样这小子有这样的志气是好的,可不能将他的积极性给打击到了。
看卫苏缓缓点头,秦湛心中激动难耐,声音都有些颤抖,“先生可要记得答应湛的,莫要让湛失望才是。”
“行吧,既然如此,你便要记住你的使命。回去之后好好努力吧。”卫苏鼓励道。他并没有将秦湛的话当真,在他看来,这种话估计秦湛用不了多久就会忘在脑后。
王宫之中险路重重,秦湛这个从未经历过勾心斗角的王子,没有任何根基势力,能从中突围实在是万分艰险,唉!可惜自己以后也帮不了他太多。
想了想,将自己觉得他能用得上的书册整理了一番,然后交给他,“记住,韬光养晦,慢慢积攒实力,任何时候都不要出风头。”
“是!湛谨记于心。”
卫苏却还觉得不够,似乎少了什么,想了许久,才拍拍脑袋。对了,还有一样东西,以后秦湛说不定能够用上,这世上的智慧与谋略,能够让后人沿用几千年,哪怕在后世依旧有借鉴意义,在世界上都占据稳固的地位。
这就是传世经典——《孙子兵法》,在后世流传甚广,被誉为“兵学圣典”。而现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它的身影。
卫苏决定将它给默下来送给秦湛,不管秦湛将来能不能用到,就算做是自己送他最后的礼物了吧。
哪怕秦湛心中祈祷这一路没有尽头,可这世上又哪里会有没有尽头的路?况且颍阳学宫离潍水不算太远,走了堪堪大半月的时间也就到了。
此时差不多各国的国君都到了,各自安营扎寨。卫苏等人到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那都是看在皇甫雍的面上。
娄国国君派了宋庆过来迎接,都是老熟人了,也显得很熟络,“祭酒大人,宋某可是日日盼,总算是将祭酒大人给盼来了。”
皇甫雍哈哈大笑:“有劳宋使相迎,老夫荣幸之至啊!”
两人客套几句,宋庆这才看向卫苏,笑道:“这位就是舌战群儒的卫先生了吧?”
卫苏拱手揖礼,态度不卑不亢,“宋大人,在下卫苏。”
宋庆哈哈笑道:“虽然之前在论学大典上见过一面,可当时相隔太远,看不太真切。如今再次相见才知卫先生出尘之姿,果然不同凡俗。”
宋庆夸赞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卫苏听得一阵汗颜,越发谦逊道:“宋使过奖了,苏一介布衣,凡夫俗子一个,实在当不起宋使的夸奖。”
“没想到卫先生才华横溢,为人却这般谦逊,果然品德无双。”
“……”卫苏实在不擅长与人客套之流,连连朝着皇甫雍使眼色,皇甫雍如何不明白,不动声色的笑着接过话。
最后,宋庆引路,前往娄国安营之处。娄国国君早就准备好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娄国国君娄昭公身材高大,声如洪钟。许是因为最近诸事顺利,眼看着谋划皆成,因此,举手投足间俱是春风得意。
卫苏跟着皇甫雍见礼,娄国君摆手赐坐,饶有兴趣的道:“听说颍阳学宫论学大典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天才,论战学宫中所有先生,凭借一己之力,最后轻轻松松胜出。说得就是你吧?卫先生。”
卫苏真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他竟然是这样的。他当时真没想太多,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还有好些先生故意放水的原因在,并非他真的这么能耐啊。
卫苏被说得不好意思,拱手道:“大王,苏不才,并非如传言那般。苏以为,应该是学宫中的先生见小子年轻,故意相让罢了。”
娄国君没想到卫苏会这样说,正常情况下,这样有才华之人多是高傲自负的。此时正应该趁势展露才华,让人另眼相看,以证明自身的能力。
卫苏居然说是学宫中先生相让,这却不知真假,不过颍阳学宫是什么地方?岂能做出如此儿戏之事。
微微一笑,娄国君看向皇甫雍,“是否是别人相让。想来皇甫先生是最了解其中真相的,应该不会有偏颇之词吧?”
皇甫雍捋捋胡子,沉吟道:“这不过是卫苏的谦逊之词罢了,颍阳学宫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严阵以待,若是名不副实之辈,又岂能随意就能进得了学宫?”这话已经很明了了,卫苏的实力在那里摆着的,大可不必怀疑什么。
娄国君哈哈大笑,“果然是卫先生谦逊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虚怀若谷的胸襟。恭喜颍阳学宫网罗住如此人才,实在令人艳羡啊。”
皇甫雍眯眯眼睛,摇摇头,“颍阳学宫偏安一隅,只不过以培养人才为己任罢了。大王乃是当世英主,雄才大略,又礼贤下士。天下人才皆齐聚于娄国,纷纷以为大王效力为荣,大王又何须艳羡其他?”
“天下人才济济,确实不少,可真正如卫先生这般的却少之又少啊!”娄国君意有所指,“甚至有人说卫先生乃是张楚第二。”
“砰!”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看过来。
却是卫苏手中的酒樽一不小心掉落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