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邶国, 其他的诸侯国都到齐了,很快的,潍水会盟便定下了时间。三日后, 在娄国的带领下,正式举行仪式。
这一日云淡风轻, 天高气爽,卫苏他们作为特邀嘉宾, 自然是早早就到场了。对于这种古代的歃血为盟的仪式, 卫苏还是感到很新奇, 能旁观全程, 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了。
等诸侯国几乎都到齐了,娄国国君这才姗姗来迟, 然而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要客套应承一番。
卫苏看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好笑,心底里都不知道骂成什么样了, 表面上还得笑着恭维,还要营造出其乐融融的场景出来, 也是够为难他们的了。
会盟的主持之人, 理所当然就是娄国国君了。所有的一切还得霸主之国的娄国国君定夺,每位国君都得看娄国国君的脸色,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一句话不对, 惹了娄国君不快, 生出什么祸事来。
秦湛看着这一幕, 心潮澎湃, 呼吸急促起来。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目标, 做一个叱咤风云的君王, 天下仅此一人,要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卫苏见此情形,不由叹气,所以说啊,弱国无外交,自己不争气,也就只能看别人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不远处的西秦国,不知道秦湛见此会有何感想,是想坚持自己的理想,还是会有放弃的念头?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秦湛此时也恰好看过来。当看到卫苏后,他攥紧拳头,默默张了张嘴: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走到那个位置。
“想来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寡人召集诸位前来潍水盟约的意图吧?没错,寡人以天下苍生为念,为避免不必要的兵灾人祸,才会耗尽心力,举办这场会盟。”
娄国国君做了一个开场白,意气风发的介绍完举行这次会盟的初衷以及对于各国的意义。然后冠冕堂皇的总结道:“只要大家努力遵守此次会盟的条件,相信天下和平指日可待。当然了,如果真有人不给寡人这个面子,那就别怪寡人不守信诺。”
邹国国君忿忿不平,哼!什么为天下苍生,还不是为自家利益,这会盟的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其他诸国吗?各国之间不得私自引战,但凡有纠纷瓜葛,都由娄国出面说和。凡是有不遵从者,那就是违背盟约,就等着接受娄国的雷霆之怒吧。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
所有人都知道娄国所提出来的都是不利于他们的条件,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实力跟娄国这样的强国相抗,而唯一能够反驳的邶国却并未出面。邶国的情势严峻,早就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所有人都默然不语,逆来顺受准备接受条件。没办法啊,人弱被人欺,没有话语权说什么都是空话。
“这么说来,是非黑白岂不都是由娄国说了算?又哪里有公平正义可言?”
娄国国君还在沾沾自喜,从此以后,他所说的一切其他人都得遵守,他就是天下唯一能掌控所有诸侯国的王。
可听到人群中的这一句话,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向声音处,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反驳于他?
秦王冷汗涔涔,微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秦湛这个混蛋东西,这是要害他,害他们西秦么?
秦湛已经站了出来,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巍然不惧。没错,刚刚的话正是他说出来的。
卫苏听到时,心中一跳,这小子这个时候站出来逞什么能。他原本只是看看戏就过了的,这时候却皱起眉头,想着事情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事情闹大了,娄国国君不放过秦湛,又如何才能帮他收尾。
娄国国君看着站出来的少年,心中不屑,就这么个鲁莽的小子,敢说出这种话来?
秦王此时已经后悔了,早知道秦湛会出幺蛾子,自己就不应该带他出来。不过此时此刻他也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赔礼道:“娄国君莫怪,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娄国君大人大量,千万莫要与个孩子计较。”
娄国君眯眯眼,上下打量着秦湛,然后转头看向秦王,“不知这是秦国君什么人?”
秦王微微弓着身子,“正是不成才的犬子,他长年不在宫中,这次也是因为太夫人思念之情,这才将他从颍阳学宫接回去的。所以很多规矩都不知道,才会冲撞了娄国君。”解释完,狠狠的瞪了秦湛一眼,“兔崽子,还不给娄国君认错,这是什么样的场合,岂容你胡言乱语?”
秦湛心中冷笑,表面却做出无畏无惧的样子,梗着脖子道:“湛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又没有说错。”
见他还敢顶嘴,秦王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只怕当场就要动用王法了。
秦湛这么一说,娄国国君不怒反笑,走上前几步,“西秦国王子?哈哈哈!这性子倒是直爽,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念你从小在外,不懂规矩,寡人也不与你一般见识。”说完大度的摆摆手让他下去。
秦王舒了一口气,幸好娄国国君不计较,否则后果难料。
秦湛却没有就此退下去,反而问道:“娄国君这样做,如果邶国不赞同此举,又当如何?”
卫苏心中一凛,原来如此,秦湛不顾自己安危,贸然站出来,原来是担心邶国的荀祁。此次娄国会盟占尽优势,而邶国群龙无首,隐隐有大厦将倾之势,如果没有尽快确定下来储位,恐怕会元气大伤啊。
娄国国君似乎没想到秦湛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气势放开,睥睨天下道:“邶国?哈哈哈!寡人岂会将它放在眼里,只需此次会盟之后,邶国将不足为虑也。”
秦湛听得此话,已经有所明悟,朝着娄国君深深揖了一礼,“小子明白了。”
娄国国君深深看了秦湛一眼,面对自己的气势竟然从容不迫,是初出茅庐不畏虎,还是真的稳重自持,深藏不漏?
“哈哈哈,秦湛这小子在颍阳学宫就敏而好学,没想到离开学宫还是天性难改。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卫苏站出来哈哈笑道,脸上满是夸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