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是谁?”钟离晖冷冷说道。
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一上来就问自己是谁,难道不应该自我介绍一下的吗?
卫苏摇摇头,回答的十分干脆,“不知道啊!”
钟离晖被噎住了,原本想好质问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顿了顿,他负手道:“听说卫先生于兵法之道颇有独道见解,在下想要跟你讨教讨教。”
“你这么站着不累,我脖子都仰疼了。”卫苏挪了挪身子,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来来来,坐下喝酒边喝边聊呗?是酒不好喝还是舞姿不好看?讨教个啥啊。”
钟离晖等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坐到了卫苏身边了。
其他人原本以为钟离晖是特意找卫苏晦气的,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呢,只不过三言两语的,钟离将军与卫苏两人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根本就没有要起冲突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卫苏说了些什么,让钟离将军妥协了,但大家也都知道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也不再关注这边。
卫苏给钟离晖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道:“还没请教大名?”
“钟离。”
“钟离将军……”卫苏一愣,“啊!你就是钟离晖,钟离将军?”卫苏醒过神来,皇甫雍说得没错,果然就是来找茬来了。
钟离晖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樽重重放在桌上,“没错!卫先生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应该也猜到我为何来找你了吧?”
卫苏呵呵笑,一巴掌拍到钟离晖肩膀上,“你看今日良辰美景,歌舞升平,咱们就不用聊那些不重要的了吧?喝酒吃菜不好吗?”说完连忙给他挟了一筷子菜在他碗里。
钟离晖看都没看菜一眼,“不必!”
卫苏心中叹气,这都遇上的什么人啊,褚先生也没说他这个徒弟这般难缠啊。索性放下筷子,认命道:“你想说什么?”
“关于潍水之战,听说你另有高见?”钟离晖面无表情,声音冷冷道。
果然,这是找他秋后算账来了,卫苏割肉的手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钟离晖已经将他手中的小刀给接了过去,然后大力割起肉块来。
卫苏看得腮帮子疼,感觉就是钝刀子在他身上割肉一般。估计钟离晖此时此刻心中正是想在他身上试试刀子的锋利度吧?卫苏打了个寒颤,尽量不去多想,脑补过多要不得。
既然有人代劳了,卫苏此时不答话也不好,只得讪讪笑道:“钟离将军想来是误会了。”
“误会?”钟离晖冷冷看他一眼,手中的刀子重重一顿。
“呵呵,钟离将军听我说……”卫苏强颜欢笑,觉得自己只要一个不慎,刀子就会直接抵在脖子上了。
钟离晖把玩着小刀,很明显正在等卫苏接着往下说。听说卫苏此人巧舌如簧,不然也不会说服颍阳学宫的诸位先生了,他在颍阳学宫也呆过几年,自然是知道什么情况的。如果卫苏不是颍阳学宫中的人,此时只怕早就是他刀下亡魂了。
卫苏后脊背凉飕飕,难怪世人皆称之为煞神,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心如电转,已经在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个煞神应付过去。
“其实对于潍水之战,卫苏是很佩服将军的果决行动力的。”卫苏喝了一口酒,稳定心神,“试问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将军这般临危不惧,并且反败为胜的?”
“是吗?”钟离晖凉凉吐出两个字来,看着不断点头的卫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可是褚先生的来信中并未如卫先生这般说得啊。卫先生可是说了,潍水之战,晖好大喜功,因小失大,最终看似大胜,其实是大败。”
“……”卫苏此时心中有万马奔腾呼啸而过,这个褚先生,真正是害人不浅哪!
钟离晖还等着卫苏给他一个说法,卫苏没办法,管他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一点。
他只得硬着头皮,“没错!钟离将军潍水之战中,有功也有过。如果当初钟离将军以大局为重,想来成就会更大。”
听完卫苏的分析,钟离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伸手一抹,冷笑道:“你知道什么?不过是文人书生纸上谈兵罢了。当时的情况危急,前有潍水,后有追兵,晖于万难之中站出来,背水一战。试问如果是你卫苏在此,遇到同样的情况,会如何?”
卫苏摇摇头,“说实话,苏不如将军。”这是他的真话。他只是事后分析结果罢了,真正的战场之上,残醋热血,瞬息万变,谁又能真正危机关头冷静分析整个战局?钟离晖不能,他卫苏更是不能。
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几十年的卫苏,连古代战争是什么样的都难以想象,更别说在这种环境下,钟离晖的处境他能感同身受了。
“的确如你所说,如果我不硬拼,而是能带领人马突出去与另一路人马汇合,再分兵射伏,截断援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公子怀的为人如何?他率领的另一路人马真的就能如你预想的成功吗?”
“……”卫苏沉默无言。
钟离晖冷笑道:“公子怀狂傲轻慢,目光短浅,有勇无谋,晖若是当时带领败兵残将回去,等待晖的只有军法处置。”
卫苏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明白了,如果钟离晖不奋起一战,回去后等待他们的也只有主帅的屠刀。与其死在自己人手中,背负骂名,不如以命相搏。
卫苏朝他拱手一揖,真心赔礼道:“钟离将军,是卫苏的不是,卫苏太过于想当然了。”
始终还是自己考虑不周,太过浅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