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蓁控诉委屈的眼神,卫苏生生起了一丝愧疚来,“我可从未骗过你。公子怀的提亲,我暂时应下了,不过要等三个月后。这段时间我会安排离开娄国。”
“离开娄国?”卫蓁惊讶,她从未听哥哥提起过这件事。
卫苏点点头,“我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等机会便是。”
卫蓁欣喜,“那我们会去哪里,回颍阳城吗?”
卫苏摇摇头,“颍阳城我们是暂时回不去的,不过我打算去秦国。”
卫蓁闻言,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秦国,可是王子湛的母国?”
当初在学宫之中,王子湛就住在他们家隔壁,哥哥与他的关系挺好的,能去到秦国也是不错的。只不过她心中却有一个疑问,“王子祁不是一直希望我们去邶国吗?哥哥为何不选择那里?”
卫苏盯着他似笑非笑,调侃道:“怎么?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帮着王子祁说话了?”
卫蓁本来没想到这一层,被这么一提,倒显得自己是有意的了,跺跺脚,“哥哥就知道笑话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就跑出去了,反正哥哥有哥哥的计划,自己何必跟着瞎操心?身后传来卫苏爽朗的大笑。卫蓁脸红耳赤,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卫苏两耳不闻窗外事,打发下人去城中各处采购各种各样的嫁妆,娄国君也赏赐了不少稀罕之物。
而朝廷中,因为卫苏请辞空下来的小司徒官职,几方势力是争得头破血流,就连娄国君都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前不显山不露水,人人避之无不及的小司徒,在卫苏手上盘活后,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这是很多人都预料不到的。
卫家即将将与公卿府中的公子怀结亲的事已经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王都。
人们都纷纷恭喜祝贺百年好合之类的话,只不过另外也有传言悄悄升起,势头还不小。很多人都以讹传讹,将流言越传越广,很多人甚至都不清楚何为真何为假。
“为了自己的地位,将妹妹送出去联姻,啧啧啧,这跟卖女求荣有什么区别?”
“你别瞎说!卫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帮他说话呢?事实摆在眼前了,怎么能叫瞎说?”
“李兄说的是,现在到处都传遍了。卫苏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为了高官厚禄,做的确实是过了。”
“他做什么了?不就是与公卿联姻?郎才女貌,这不是很正常的嘛?怎么就跟卖女求荣,高官厚禄扯上关系了?真是笑话。”先前替卫苏说话的那人还不能理解他们为何会这样说。
“刘兄难不成还不知道?”有人诧异道。
“知道什么?”
有人开始将听来的说了一遍,“听说卫苏之妹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结果现在卫苏为了巴结权贵,生生将先前的亲事给悔了,然后将妹妹另外许给公子怀。”
“不错,确实如此,卫苏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妹妹觅得佳婿,结果呢?呵呵,公子怀谁不知道好色成性,脾性又燥烈。他府中美人多不胜数,可是他府中隔上几日抬出来弃尸乱葬岗的也不是没有。卫家女嫁过去,只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众人啧啧叹息,无不惋惜。当初卫家女在街上救治一个被撞到身怀六甲的妇人之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卫蓁不仅漂亮,还懂医术,年纪轻轻医术就出神入化。眼看着硬是将那母子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提起这个谁人不竖起大拇指?
可现在,这么好的小娘子,居然就被拿去当做换取利益的筹码,谁人不惋惜?
还有人不相信,卫先生可是好人,看他成为小司徒以来,为民做了多少事,比起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只是能力再好又怎样?这样为攀附富贵无所不用其极的的品行,实在令人心寒。现在的君子都讲究德行,只要品行好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重。可若是品行坏了,哪怕能力再强,也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王子稷驻足听得这些,气愤不已,这些谣言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一个比一个离谱。哪怕他想下去帮卫先生辩解几句,可他一人之言,谁又会听他的?他没再听下去,气冲冲的往卫府去了。
见到卫苏,王子稷满肚子的火,将听来的这些都说了一遍,“先生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外面流言纷纷,先生怎么也不出面解释解释?”
卫苏悠闲自在的喝了一口茶,笑道:“解释什么?了解我的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不了解我的,解释了来又有什么用?流言止于智者,人云亦云是人的本性,又何必过多解释?”
王子稷怒其不争,最后却只能叹气。
卫苏如何不知道这都是别人有预谋的,这些流言舆论之类的东西,不都是从他这个祖师爷这边学到的?这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他还真没将这些手段看在眼里。
被卫苏问起王子稷过来做什么,王子稷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说道:“马上城外就要进行春祭了,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前去祭祀,卫先生你也去吗?”
卫苏笑着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正好我也可以带妹妹前去。让山神护佑妹妹出嫁之后能夫妻和睦,早得贵子。”
春祭是娄国每年都举办的祭祀大典,届时不仅文武百官都会参与,大多数的百姓也会前往,为自己或家人祈福。
王子稷闻言心中一咯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样也好,我也会为先生祈福的。”
卫苏听到王子稷这么说,放下心来,“那就多谢王子稷了。我也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将来有机会,还能为你答疑解惑。”
王子稷鼻尖有点泛酸,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过要护得先生周全,可如今,他却食言了。他深深朝着卫苏一揖,“稷还没谢过先生栽培之恩,日后有机会,稷还愿入先生门下潜心学问。”
卫苏也有些不舍的拍拍他的肩膀,回想起当初颍阳学宫中的那个中二少年。这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可他依旧能初心不改,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学问哪里都可以做,只有保全自身才能更好的做自己的事。有些时候,身份地位就是一把双刃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宝贵。你要记住我今日之言。”
“是,稷谨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