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便立即吩咐人备车驾,他要进宫。到了宫门处,驭者正要向往常那般长驱直入,没想到今日却被人拦住了。
“这是王子祁的车驾,你们也敢拦?你们是新来的?不懂规矩?”驭者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十分诧异的问。
他们的车驾向来都是随意进出王宫的,今日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王宫护卫也有些讪讪,小心赔礼道:“还请王子祁见谅,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小的已经派人通禀去了,只需要等会儿就行了。”
“我家主子可是有重要的事,要是耽误了,你可能承担得起?”驭者费尽口舌,哪知道那护卫只是一脸赔笑,其他一概不配合。
见久未有动静,王子祁皱了皱眉,掀开车帘,“怎么回事?”
驭者听到问话,没办法只得照实回禀给了王子祁。
王子祁看了那人一眼,那护卫连忙又将话说了一遍。若是平日里还好,可今日王子祁却是有急事要见大王,耽搁不得。
他脸上神色已经冷下来了,“给本王子让开!”他以前就是嚣张的性子,后来在颍阳学宫改了些,只是后来回国,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直到协助王兄荀湪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可以说如果没有他荀祁,王兄就不会成为今日的国君。
邶国君荀湪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因此上位以来,对他这个弟弟也是信重有嘉,很多事情都会依他的意思。
荀祁进出宫门从未遇到过这般的为难,所以荀祁见到那人还唯唯诺诺不愿意,当下怒火中烧,一把夺过驭者的鞭子就狠狠的甩了出去,打在了那护卫身上。
“混账东西,敢拦本王子的路,活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后是什么人。告诉他,想使手段尽管明目张胆放马过来,别给老子玩这些阴招花样。”
荀祁抽了好几鞭,将人打得跪地连连讨饶,犹自不解气,放下狠话来。
荀祁这份架势,谁还敢阻拦,早有人怕被殃及池鱼,火急火燎的开了宫门。
荀祁这才作罢,重新坐回车中,让人继续前进。荀祁不是傻子,朝堂上的争权夺利,向来都是手段层出不穷。前几年刚刚稳定下来还好,众人齐心协力想着能辅佐新王争一争功劳封赏。可到后来,大家已经不能满足于此了,结党营私,为了各自的势力无所不用其极。
荀祁曾经也对这样的情况忧心,跟王兄提起过这事。只是邶国君却不以为意,摇摇头道:“你不懂这些,朝中大臣可不能一条心,否则他们齐心合力了,我这个君王又该当如何?他们对立起来,寡人才好控制呢,这就是王道。”
荀祁的确不懂这些,而一直浸淫在这样环境中,从小耳濡目染的荀湪却深有感触的。经过他的一番劝说,荀祁只得作罢,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惹到自己头上来,他也懒得管这许多。
只是他一直有一个疑问,若是王兄没有那样的控制手段,或者这些势力水火不容,留下祸患,到时候又该如何?不过他却没有问出口,既然这是王道,那就是大王的事,不该是他操心的。
如今朝中争斗愈演愈烈,分成了好几个派系。有先王老臣一脉,思想古板老化,不知变通,荀祁不愿与之打交道,不过好在这一支对于大王忠心耿耿还算正直。另一脉就是大王先生一脉,他是荀湪的老师,因为辅佐有功,又是大王近臣,很多事情大王都会听从其意见,所以这一支越来越势大。还有就是像荀祁这样的王公贵族了,当初支持荀湪,新王继位之后就成了朝中新贵。
荀祁不愿意拉帮结派,向来对这些事没什么好感,当然也就不理会。然而,某些东西不是你不理会就能消停的,荀祁地位特殊,所有势力都想要拉拢他,令他烦不胜烦。于是他发火了,杀鸡儆猴教训了一顿来游说的人后,再也不敢有人不长眼前来冒犯。
荀祁与大王是一母同胞,关系自然不一般,他的所作所为当然会引来旁人的不满。以前没人敢当面与他作对,现在大约是自己太久没有动真格的了,所以一些恶犬王八一个个冒了出来。既然这样,那他何必客气?今日将拦路犬打了一顿,算是个警告吧,下次再惹到他,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等荀祁的车驾进了宫门,其他人才敢上前去将护卫给扶起来。在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中,一个老者摸着胡须,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最后等荀祁离开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车中的荀祁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事,这件事情定有蹊跷。一个小小的看守宫门的护卫,也敢拦他的车驾,除了有人指使,他想不到其他的因由。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曾仪这个老狐狸了,身为大王的先生,可以说大王信任的人,除了自己就要数他了。
自从前两年他想拿族中之女与荀祁联姻,以便能拉拢荀祁。却被荀祁一口回绝了,就连荀湪劝说也无济于事。
他心中早就有了卫蓁,哪里还能容得下别人?卫先生对于卫蓁之事是出了名的苛责,提出的条件也是几乎背离了当今世人的准则。他心系卫蓁,便也不敢应下其他的人,就怕卫先生一个不高兴,到时候鸡飞蛋打,自己与卫蓁就真的没希望了。
因此他说什么也不答应,曾仪自然就对他怀恨在心了,时不时就到王兄跟前上眼药,挑拨王兄与他的关系。这些事情荀祁都是心知肚明的,曾老儿小肚鸡肠,不弄点小手段可就不姓曾了。
这些他都没打算计较的,只是,今日这事却是有些过分了。同时,荀祁也想到了更深一层,这其中会不会真有大王的意思呢?如果曾仪瞒着大王做出这样的事,传到大王的耳中,他也讨不了好处,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反之,如果大王知道此事,故意默许……
荀祁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有道是三人成虎,同样的话听得多了,说不定就信了。曾仪处处挑拨离间,大王心中完全没有想法也不可能的吧?虽然他问心无愧,可架不住别人怎么想啊,他又没办法自证清白。
如果大王听信谗言,认为他有威胁,那他又该怎么办?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情谊,荀祁心中有些失望。难道他们兄弟情义比不过外人的几句话吗?难道君王就注定了孤家寡人吗?
也许卫先生说的对,自古天家无父子,更遑论兄弟情谊了。
不知过了多久,驭者提醒他已经到了,荀祁睁开眼,无论如何,先将正事办了在想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