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旭找到萧引的时候,对方正坐在地上。
房间里酒气冲天。
他想将人扶起来,但却被一把推开。
“旭哥,你不是嫌这里吵吗,顾星缠着你来的?”萧引目带讥嘲,也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的什么。
程东旭不喜欢萧引提起顾星时,若有若无的轻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眉峰压低,也不提之前忧心萧引遇到难事的事,恍然:“原来是冲我来的,到底怎么了?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必将别人的扯进来。”
“别人……顾星在你那里还是别人吗?”萧引似哭似笑。
他摘下眼镜,抹了把脸:“那林知书又算什么?”
“这是我的事。”程东旭脸色冷下来。
“呵,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是你的事,所以我忍了六年,我当你是兄弟,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是你呢?凭什么我觊觎到死的东西,你不屑一顾,出国去看他一眼,就那么难吗?”萧引最后嘶吼出声。
“你对知书……”
“是,我喜欢他,很多年!”萧引自顾自的:“知道我为什么终于敢说出来了吗?我放弃了!我放弃他了,所以不觉得愧对你了,可你呢?要是早知道你们不可能,我早几年就……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他了……”
程东旭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边几乎月月换人的萧引,竟然是个情种.
喜欢的,还是当初差点和自己在一起的林知书。
良久,程东旭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根烟递给萧引,自己也抽了一根:“我不知道你……抱歉。”
是抱歉没有察觉到兄弟的心意,不是做错事需要道歉的“对不起”。
房间内陷入静默,
一支烟抽剩半截,萧引情绪平稳了许多,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旭哥,我知道今天这么对你有点过了,你没错,大概是我的一厢情愿,等太久,你们要是不在一起了,我都不知道这么些年的隐忍和压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多年的暗恋,是面具也是负担。
如今丢掉了,萧引既觉得轻松,又有一种漫无目的造成的萎靡。
他长出了口气,闲聊天似的:“他说要回来,可是又变卦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当初林家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放弃国内大半产业,相当于被驱逐出国,你因为这个疏远他?我不信。顾星他只是替身,当然,你没说过这话,可我见到他第一面就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林知书曾打算回来?
程东旭不知道这件事。
但要问,可问的那种欲·望也并不很强烈,索性当没听到。
倒想起顾星还在楼上,依照小孩儿不能缺觉的习惯,估计现在已经睡着了。
程东旭索性也和萧引一样席地而坐,挺认真的:“顾星他不是替身,再说这个,就是侮辱人了。”
萧引扔给程东旭一罐啤酒:“我知道,顾星他……是挺不一般的。”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和缓下来。
程东旭拍了拍萧引的肩:“我当初去过国外,顾星,我想和他好好试一试,他值得。”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萧引听懂了。
他再要问,程东旭拉他起来:“好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这就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萧引最后问了句:“程哥,你还爱知书吗?”
程东旭没有回答,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执念和爱意早已纠缠不清。
可以确定的是,他决定远离这个旋涡,因为顾星的存在。
萧引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便不强求。
可是程哥的脾气,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非问题出在林知书身上。
还有顾星,程哥既明说了要试一试,两个人其实很般配。
知书……林知书,不回来也好,各自安稳。
程东旭没有坐电梯,从二楼步行到六楼,心绪堪堪平静。
他的确去过国外,从部队回来,甚至不惜抛弃过往资历,打伤爷爷的警卫,只为告诉林知书,他姓程的,可以护着他。
男人么,事临头了该担什么就担什么。
可林知书……林知书却不愿意跟他一起承担,甚至……那样践踏他的骄傲……
程东旭在门口看了眼时间,去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推开门,却发现顾星没睡,半靠在床头应该是在玩手机,看他进来,笑着问:“忙完了?”
程东旭脚步顿了顿,像惊到对方一样,很和缓很温柔的回了一句:“忙完了,在等我?”
他几乎没有看到顾星熬夜过,所以……是在等他?
这种深夜之中,有一个人为你留一盏灯一个笑容的感觉,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
程东旭能做和想做的,只是将眼前的少年抱在怀里。
抱很久,最好永远都不放开,甚至生出一种彩云散琉璃碎的后怕。
还好在他认识到自己心意之前,小孩儿还在他身边。
只是想起不久前那场合约的不愉快,程东旭知道自己即使奉上喜爱之意,顾星也只会当玩笑,再等等吧。
程东旭猜的没错,顾星要真听到他说喜欢,第一反应绝对是对方是不是想玩点新花样。
勇于尝试才能享受更多的愉悦,他当然会答应。
现在么,顾总被抱好久,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倒没说什么,还从善如流的撸了撸程·大狗·霸总的后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怪兮兮的,但安慰安慰总是不会错。
然后,对方在抱了他将近三分钟后,亲了他额头一下。
“我去洗澡。”程东旭说。
这一晚,两个人只来了一次。
很久很温柔,又格外新鲜和刺激的一次。
顾星全程享受,后来趴·在程霸总汗涔涔的胸口,舒服的叹气。
他亲了对方胸口一下,感受到体内某个物件又开始勃发,懒洋洋的:“不要了,我没有睡到现在,可不是为了这个,谢谢你做的一切,程哥,真心的。”
“谢什么?”程东旭掌心抚了把少年透着细碎汗光的额头。
“那可多了,今天晚上的镇场子,之前那些广告合约……你可别否认,齐哥谈下来一个我信,可一个接一个都是高质量的,像白捡一样,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程总?我不会让公司赔本的。”顾星说道。
程东旭走后,他就习惯性的复了下盘。
得出结论,今天的事程东旭要是不来,绝对不会这么快得到解决。
这事得认,还得表明态度。
与此同时,顾星也感觉程霸总对他真是挺够意思了,当初留下来做人小情人,一点儿不亏。
平心而论,顾星假设自己要是包养个小情人,得喜欢成什么样,才照顾成这样。
当然,他自己的确也非常稀罕人大概,顾总自恋了一下。
“我愿意,不提什么谢不谢。”程东旭抱着少年起身。
两个人洗了澡,他倒是还很精神,但看顾星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倒又舍不得折腾他。
晚上,顾星做噩梦了。
梦境回到了猝死身亡的时候,胸口像压了块千斤石,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抽·搐,视野渐渐模糊,最后一片黑暗。
睁开眼,胸口横亘着肌理流畅有力的手臂。
是程东旭将他控在怀中。
顾星缓和了一下心绪,拿开程霸总的手臂,去了卫生间。
他洗脸,对着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又回来。
顾总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噩梦。
即使死亡横亘在那里,他还是开始渴望掌握权势的力量,像前世一样。
安逸当然好,但居安思危事他的本能。
他庆幸程东旭晚上一起过来,让几个小女孩更快的脱离危险,但事事都靠别人,不是顾总的风格。
即使程霸总不在乎多插手一次,但顾星做不到心安理得。
靠山山倒,他注定和程霸总不长久,可在这个世界也许要过一生,真的要因噎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