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过我的命。”柳氏突兀道,竟然追忆似的暖笑起来,“他以为我嫁给惊蛰才是最好的…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也要让我有个健全的未来…纵使现在他说他从来不爱我,也是因为他不希望我背负不忠的名声…他那么痛苦了,我虽然恨他绝情,但我不会出卖他…”
“WTF!在说什么哟!你病比我还重!”鹤唳二话不说,一拳打了下去,噗一声很是吓人,拳头离开时,柳氏的半边脸直接肿了起来,但那也没她惊讶的眼神来得有质感。
“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啊?”鹤唳比她还惊讶,“我这么坐着端着也是消耗动能势能的,能浪费吗?第一拳是给你那些加料的汤水的,没错我知道你和惊蛰杀父之仇,但那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你杀父仇人那一边的打你没毛病!你自己傻嫁错人能怪谁?第二拳你让我想想…”
“恋芳小筑!”柳氏几乎是喊出来,终于惊恐了,“我从那回来但现下他在何处我就不知了!”
接着眼中虽然满是哀求和羞惭,到底没哀求出声。
虽然绕了圈子,但鹤唳也没办法,她青山用眼神达成了共识,便站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没剧透言四才是她柳氏杀父之仇的主使。人家凭实力演得天衣无缝,她何必去做那个剧透狗,爱咋咋地吧。
两人马不停蹄出了柳府,直奔恋芳小筑。幸好白天言四提到过,他们直接冲过去,得知言四早就走了。
接着就是言四的宅子和常去的娱乐区…
毫无线索,仿佛他也跟着惊蛰上船了一样。
眼看着天快亮了,鹤唳终于着急了:“完啦完啦!这下翻船了!怎么办!”
“无妨,若是没有坠子,很有可能不是这次,”青山安慰道,“若实在不行,便把你的扔进去。”
鹤唳很想说是不是自己的坠子别说泡几百年水了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但折腾了一夜一无所获,她实在没心情说什么,眼见着时间快到了,两人顶着低压往船坞赶。
临上船有东厂番子嚣张的询问着船家什么,见他两人上船,瞥了一眼就放行了。两人一路走过货仓往客舱走去,刚路过一个半空的货仓,鹤唳突然耸了耸鼻子,眼神诡异的看向青山。
青山点点头,于是鹤唳打头摸进去,里面储藏的事用来防震的大堆稻草,藏人相当合适。
鹤唳上前,弯着腰一路嗅嗅嗅过去,锁定了一块区域后,手里捏着薄刃,猛地掀开,在看到一道银光后又猛地盖回去!
这一掀一盖间几乎无缝衔接,快到一般人根本看不清对面,但对鹤唳来说自然没有问题。
“(⊙o⊙)哇。”鹤唳不知道说什么了,“(⊙o⊙)哇!你是来找我们的么?”
里面的呼吸气若游丝:“说了要当你的狗,怎能食言呢,咳咳咳!”
“听声音是条老狗。”鹤唳轻笑,“我掀开啦,再乱甩飞刀我喊人啦,外头你同僚找的就是你吧。”
“嗯…”
鹤唳掀开了稻草,看清里面的情景,叹了口气。
言四已经与昨天白天判若两人。
他的衣衫凌乱,几乎衣不蔽体,青丝散乱的铺在稻草堆上,露出的肩胛,后背,还有两条大光腿上满是青紫的印记,有些已经肿胀渗血,分明是凌虐和抽打所致。
他的脸还好好的,只是面色潮红憔悴,嘴唇发紫。这么一个大美人这样缩在稻草堆上,很是有股引人施虐的破碎美。特别是当他泛着水光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都想一巴掌抽昏他先。
“看着好气啊!”鹤唳叉腰,言四眼神一动,正怔愣间,就听她接着道,“怎么没干脆把你打死啊,留着祸害人间!”
“……”
她扯了扯青山:“你不是还偷了身红的吗,给他穿上呗!”
青山难得的为难了:“那个,是喜服。”他还真偷了!
鹤唳报以小拳拳:“难道你喜欢看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吗吗你这个老流氓分手分手分手!”
青山:“……”转身走了出去,他们的行李昨天一并寄存给船家了。
鹤唳嘿一下坐到稻草堆上,歪头观察了一会儿,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挠挠言四的脸。
言四脸滚烫,红里泛青,似乎是松懈下去了,强打得精神也放下来,整个人顿时就软烂成一坨,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你也能这么惨,好开心。”鹤唳摇晃着双腿拍手,“话说你平时也被这样吗?这不是你的性格啊,有人这样欺负你,你不早就吐着信子冲上去咬死丫了。”
“总有人,站在顶头……不死,就能压你一辈子……”言四轻笑,“同是宦官,却只有马三宝能与他分庭抗礼,也唯有马三宝能让他忌惮消停……而更有意思的是,马三宝根本不把他当回事……船队回来后的每一次停驻,都能让他憋屈,你说这股气……怎么能不往外撒?而我……怎么可能不想跑?只要跟了马三宝,只要跟了马三宝……“
“马三宝不要你。”鹤唳义正言辞。
“马三宝不要我。”他扭头,脸贴着稻草,“我们这种人,一辈子最容易错却又必须最慎重的选择,就是认干爹,一不小心……哈哈哈哈……”他对着稻草堆闷笑,笑得抖动起来。
“我把你当爹,你却想上我!”鹤唳唱作俱佳,先一脸不相信人性的痛心疾首,接着又是转成假惺惺的伤心失意,“哎呀,我把你当童养媳,你却当自己亲生的!”
“……”
“怪认错爹和怪投胎有什么差别,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以为找了个大靠山为所欲为,人见人恨,怪谁咯,可怜虫啊,居然到了要投靠我的地步,你家一狼呢,连他都不信了?”
“他?呵呵,太蠢了。”
“啧啧啧。”鹤唳见青山拿了衣服回来,接过往他身上一盖,“好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你当真不管我了?”
“你被人强抱一晚上都能爬那么远活下来,谁能管得着?”
“呵呵呵呵呵!”言四大笑,“就当送我最后一程,这一次走,我不会回来了,死也不会。”
“那可不关我的事。”
“我拿宝贝与你换如何?”
鹤唳挑挑眉:“什么?”
言四抬了抬胸前的坠子,水晶坠即使在昏暗的房中也闪烁着光芒:“方才若不是它,你恐怕就动手了吧。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可既然挺重要的,那便给你吧,护我这一路,可好?”
“傻么你,就你这样,死在路上东西不照样是我的。”
“你不想好好玩一玩我再拿走吗?”
鹤唳抱胸:“你自个玩吧,一会儿等船开了,再把你搬我房间去。”
“这算是说好了?”
“护你一路就当顺手,坠子暂时不要了,这玩意儿我也有,要那么多干嘛。”
这倒是出乎言四,甚至青山的预料,两人都惊讶了一下,当场却不说什么。
出去的时候,青山还是问了:“为什么?”
“我忽然想,命这东西,哦不,历史这玩意,真是坚持不懈忠贞不屈啊……”鹤唳舔舔嘴唇,“我都放弃了,它还没放弃,把被玩弄成这样的言四带着坠子送到船上。”
青山想了想,果然也明白了:“既然那坠子是考古而出,那便是古物,若是真能在言四手中不受我们影响的走到那进那场船难,想来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感觉,在岸边,又有一场大戏了。”鹤唳苦恼,“到时候会不会有我的戏份呢?哎呀,好害怕,果然跟同学玩和大师兄玩就是两种难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