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钱李村。”在来齐家之前,钱月茵跟齐君洲沟通过。知道该怎样对待齐夫人,自然不会被齐夫人吓唬住。
“钱李村?哪里的?”齐夫人就是府城人士,并不知道钱李村在哪里,也没想起来齐大人早先的老家。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齐大人从未回过老家。就连当初齐大人迎娶齐夫人过门,齐夫人也跟老家的那些亲戚没有太多的来往。
也是以,齐夫人对钱李村这个地名,就十分之陌生了。
“对,钱李村。”只当没听出齐夫人语气里的质疑,钱月茵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确定以及肯定她没有听错钱月茵的回答,齐夫人嗤笑一声,登时就嘲讽上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也能嫁来咱们齐家?齐君洲,你可真会挑媳妇,真不知道你爹看到这一幕会是怎样的表情。”
齐君洲没有理睬齐夫人的嘲讽,神情颇为冷淡:“分家的事,就这样定了。”
“成啊!等你爹回来,咱们就立马分家。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也别妄想了。”齐君洲在齐家的地位并不高,齐大人都不在意,齐夫人就更加不会看重齐君洲这个继子了。
平日里齐夫人就不屑于伪装,也极少给齐君洲好脸色看。此刻都要分家了,齐夫人的态度不言而喻,高傲极了。
“你来分?”齐君洲不答反问,语气里莫名就带上了挑衅。
“我来分就我来分,怎么了?这个家,我还当不得了?”瞬间就被齐君洲挑起怒火,齐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就怕你做不了这个主。”齐君洲往日里并不会跟齐夫人当面杠上。不是怕了齐夫人,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齐夫人整日闲在家里无事可干,自然多的是时间故意找他麻烦。可齐君洲要读书、要作画,他很忙,实在抽不出那么多的空闲时间陪齐夫人折腾。
故而以前的齐君洲面对齐夫人,更多的是冷漠和无视,任由齐夫人自鸣得意的在齐家作威作福,自以为自己是如何的了不起,又是如何成功的将齐君洲打压住了。
也正是这样,齐夫人每每在齐君洲面前都有一种微妙的高高在上感,也特别喜欢找到齐君洲面前找各种成就感。
今日算得上是齐君洲有史以来第一次跟齐夫人正面对上,语气还尤为强硬,直让齐夫人接受不来。
“我做不了主?呵!我今日倒要让你看看,我究竟做不做的了这个主!”齐夫人果然气得不轻,瞪着齐君洲的眼神只恨不得立马将其赶出齐家。
真要说起来,这也是齐夫人酝酿许多年的最大心愿了。整个齐家,她哪儿哪儿都满意,唯独不满意的就是还有一个齐君洲的存在。
也就齐君洲还算识相,知道不能跟她对着干,懦弱又无能,根本就成不了大事,这才勉强让齐夫人的心里舒服了些。
不过对齐君洲的科考,齐夫人还是很在意,也很提防的。
打小齐君洲就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读书,齐夫人一开始是没在意的。眼不见为净,她自己有儿有女的,哪里需要用心养着齐君洲这个不讨喜的继子?
等到后来齐君洲开始去学堂,齐夫人一度是不想的。倒不是舍不得上学堂这点银钱,而是她发自内心的不希望齐君洲日后能够出头。
好在,齐君洲确实不擅长读书,反而喜欢画画。这不就是摆明了不学无术么!齐夫人满心欢喜,就等着齐君洲一去不回头,永远都别想跟她的儿子争抢风头。
为了此事,齐大人难得的管教过齐君洲两回。只不过后面见齐君洲死不悔改,齐大人便也放弃了这个并不得他喜欢的长子。
彼时齐夫人别提多高兴了。连齐大人都放弃了齐君洲,齐君洲还能有什么前途?又拿什么跟她的儿子争?
也是这样的缘由,这些年来齐夫人虽然时常喜欢嘲讽齐君洲,但并未真的对齐君洲下狠手。
某种程度上而言,齐君洲的日子过的也还算安宁。最起码他的冷漠和无视,能换来短暂的安宁。
而且只要齐君洲躲得快,齐夫人并不会得寸进尺的非要闹得齐君洲不得安宁,连读书和作画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齐君洲接连考过县试和府试,眼瞅着就要参加院试……齐夫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再度对齐君洲生出了不小的戒备心。
太顺利了!以齐君洲平日里的不学无术,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考到院试了?
一旦院试考过,齐君洲就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老爷了。等到那个时候,齐大人还会放弃这个长子吗?肯定不会的。
想到这里,齐夫人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紧张和威胁,这才起心要为齐君洲定下亲事,无论如何都要阻拦齐君洲参加院试。
只可惜,她什么都算计好了、也谋划好了,连齐大人那边都轻轻松松的说服了。可消息突然走漏,齐君洲竟然跑了!跑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齐夫人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连饭都吃不下了。
不过嘛,此时此刻看着站在齐君洲身边的钱月茵,齐夫人忽然又得意的笑了。
她就说,齐君洲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出息吧!即便偷偷跑走了又能怎么样?不是她帮忙挑选的亲事,齐君洲也没能攀上那棵大树嘛!
更甚至,齐君洲自己娶回来的媳妇,还比不过她特意挑选的那些姑娘呢!再怎么说,她挑中的也是小家碧玉,能比这个乡下姑娘差?
也不知道齐君洲到底在犯哪门子的傻,难不成是故意跟她作对,成心想要惹齐大人生气?
如若齐君洲打着的是这个算盘,齐夫人只能告诉齐君洲,他注定要失望了。不管他怎么折腾自己的亲事,都伤害不到她和齐大人半分。
齐君洲这个儿子对她和齐大人而言,没有齐君洲自己想的那般重要。
心下一阵翻江倒海之后,齐夫人只剩下满满的骄傲和得意了。
至于齐君洲提及的分家一事,正中齐夫人的下怀。不需要齐君洲过多催促,齐夫人势在必得,绝不拖延。
这一次,她要彻底将齐君洲赶出齐家,再不准许齐君洲有哪怕一丁点再度爬起来的生路!
等齐大人回到家里,被告知的第一件事就是,齐君洲要分家。
“分什么家?不……”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齐大人板着脸就要反对此事。
“分!肯定要分的呀!这大公子都成亲了,是时候该立业了。一直将大公子困在家里,大公子肯定会像小时候那般束手束脚,做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当着齐大人的面,齐夫人的话语说的还是很好听的。
“成亲?”被齐夫人这么一打断,齐大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跟谁成亲?谁做的主?谁应下的?”
不得不说,齐夫人在齐大人面前是很有话语权的。乃至齐大人原本根本就不考虑分家的念头,就这样中断了。
对于齐君洲这个长子,齐大人毋庸置疑是失望的。这些年下来,齐君洲处处不如小他几岁的齐二弟,连年仅十岁的齐三弟都比不上。如此不成器的长子,齐大人哪里看得上?
然而,齐君洲竟然一连考过县试和府试,连院试都考中了!这样的事实,又给了齐大人不一样的观感。
于是乎,齐君洲擅自离家的举动在齐大人眼中就变得不再罪不可赦。齐大人之前的那些不满意和怒火,也尽数都随着齐君洲的秀才之名消散殆尽。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齐大人开始亲自为齐君洲挑选亲事了。只不过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告知齐夫人。
原因无他,齐夫人也在帮忙挑选亲事的事情,早就告知给了齐大人知道,齐大人也是亲口答应过的。
齐大人本是想着,等齐君洲回来家里,他再好好跟齐君洲说教说教。即便齐君洲不喜欢齐夫人挑的那些亲事,只管跟他这个父亲说便是,怎能擅自离家出走?
但是,齐夫人方才跟他说,齐君洲竟然已经成亲了?
“回父亲的话,此乃我娘为我定下的亲事。”对齐大人这位并不称职的父亲,齐君洲自然是不亲近的。不过当着齐大人的面,齐君洲的礼数很到位,挑不出半点的错。
“你娘?”下意识的,齐大人扭头看向了齐夫人。
齐夫人也是一脸懵。她什么时候为齐君洲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
“大哥胡说!才不是我娘为他定下的这门亲事。我娘对大哥多好啊?怎么可能给他定下一个乡下丫头?”看她娘关键时刻竟然犯傻,齐金儿到底按耐不住,急急忙忙开了口。
这么差的亲事,说出去都丢人,怎么可以随便把罪名安在她娘的头上?若是传出去,她娘这些年来的美名就坏了。
齐金儿已经十四岁,正是说亲的年纪。她绝对不准许任何人坏了她娘的名声,乃至坏了她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