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钱月茵也并不害怕就是。
于娘子教过她,有些时候反击并不需要明着来。暗着来、拐着弯的来……只要她做的顺心,就无需害怕任何的阴谋和算计。
就好像此时此刻齐夫人架子摆得足够高,理由也给的很是冠冕堂皇,钱月茵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齐夫人硬刚,反而是幽幽的问了一句:“夫人的脸还疼吗?”
齐夫人原本高涨的骄傲瞬间被钱月茵打碎,黑着脸回过头,瞪向了钱月茵。
“我是想着,如若夫人需要,我命下人给夫人拿点药膏来抹抹?再不然,我这就让他们去请大夫上门为夫人诊治?”钱月茵的语气尽是关怀,全然没有被齐夫人的怒焰吓唬住。
听着钱月茵的话语,齐君洲紧抿着的嘴唇慢慢就有了弧度。
是他太执着回避了,总想着不愿跟齐夫人过多的纠缠。但是很明显,有些时候换个法子或许更好。比如,像钱月茵这般侧面反击回去,就更合乎齐君洲的心意。
齐君洲很喜欢钱月茵这般反击,齐夫人却是非常的讨厌:“你是不是故意在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算我不是大公子的亲娘,也是大公子的继母。你身为大公子的娘子,就是这般对待自己的长辈?”
“嗯?我,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钱月茵一脸疑惑的看着齐夫人,特别乖巧的主动认错,“真是对不住。如若我说错了,我跟夫人认错。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齐夫人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发的差了。
钱月茵是把她当傻子吗?在她面前装什么可怜?扮什么乖巧?钱月茵这点手段,都是她当初玩剩下的,真是可笑之极!
只不过,钱月茵把姿态摆在前面,齐夫人再不好继续发作。否则就显得她格外小肚鸡肠,尤其容不得人。
咬咬牙,齐夫人冷笑一声,也不跟钱月茵废话,只看向齐君洲:“大公子还真是会挑人,竟然娶了这么一位娘子回来。”
“我娘子有哪里不好吗?我觉得我娘子方才的话一句也没说错。怎么,碍着谁的眼了?”齐君洲刚刚还想着要侧面反击。没成想齐夫人一开口就指责钱月茵不好,齐君洲顿时就不乐意了。
不过在正面反击完齐夫人之后,齐君洲又接着补充道:“夫人的脸委实有点红,确定没受伤?”
齐夫人正要训斥齐君洲没大没小、不敬长辈,没成想就被齐君洲接了这后面一句。
霎那间,齐夫人慌了。
连齐君洲都看出她的脸红了,那她眼下的容貌岂不是很糟糕?
如此一想,齐夫人意欲杀人的眼神再度瞪向了齐金儿。都怪这丫头,蠢得不可救药了。
齐金儿很委屈。她也不是故意下手那么重的。那不是因着她想打的是钱月茵么!如果她不狠狠给钱月茵一点教训,钱月茵哪里会被她震慑住?
“娘,我错了。”顶着齐夫人的瞪视,齐金儿缩了缩脖子,害怕的往后小退了两步。
她总觉得,她娘下一刻就要将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来。
“闭嘴!回家!”今日闹到这一步,齐夫人到底还是打消了找茬闹事的念头,准备离开了。
不是她想放过齐君洲和钱月茵,而是伴随着齐君洲的那句话,齐夫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脸上在火辣辣的烧。她急着要回家找大夫上门,钱月茵找的大夫她可信不过,她得自己命人请信得过的大夫才放心。
齐金儿并不知道齐夫人此时此刻的困窘。她就觉得不甘心,迫切想要齐夫人继续帮她做主。
否则,谁知道等到下次会是什么场景?头一次找上门都没能成功,以后还能帮她抢回嫁妆吗?肯定不行的。
心下抱着满满的不高兴,齐金儿跺跺脚,不情不愿的看向了齐夫人:“娘,我的嫁妆……”
“就算之前是你的嫁妆,但已经被你爹做主给了大公子,你能怎么办?你以为你这个亲妹妹在大公子的心里有多重要?已经到了大公子手里的宅院和铺子,还能再还给你?你就少痴心做梦了!赶紧的,跟我回家!”齐夫人这一番话已然很不给齐君洲面子,也是在冠冕堂皇的为齐金儿做主和出头。
她是想着,以齐君洲读书人的气节,指不定就傲气的将宅院和铺子又给还回来了呢?
如若真是这样,那倒也省了她之后再接二连三找上门的麻烦。
齐金儿却是没听懂齐夫人话里的深意。她只听到了齐夫人最后喊她回家的那句话。至于前面齐夫人讽刺齐君洲的话语,齐金儿从小到大早就听腻味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齐金儿丝毫不觉得齐夫人这是在为她出头,反而认定了齐夫人这是倒戈了。
明明是她的亲娘,却偏帮齐君洲这个继子,就因为她不小心打了齐夫人一巴掌?她都已经跟齐夫人再三道歉,也解释了她要打的是钱月茵,根本就不是齐夫人……
只觉得今日的齐夫人格外的不讲理,也不愿意原谅她,齐金儿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的爆发了:“我不走!我要跟他们把话说清楚!让他们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齐金儿嗓门很大,嗓音尤为尖利,刺得在场一片寂静。哪怕是齐夫人这位亲娘,也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烦躁。
“妹妹这是已经定亲了?不知道是谁家的亲事?”最终,是钱月茵轻描淡写的开了口。
“关你什么事?”齐金儿的亲事当然还没定下,也不愿意跟钱月茵多言。
“没有。我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家的亲事这般寒酸,竟然逼得妹妹这般举动。”钱月茵淡然笑笑,一副好奇的模样。
齐金儿哽住,满腔怒火就这样被浇灭了。她,她……
再度被钱月茵压了一头,齐夫人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就连齐金儿,齐夫人也不想再理睬。她就沉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再留下来,只会丢更大的脸。齐金儿不介意,齐夫人很在意。她可是齐君洲的长辈,这辈子从来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遭过如此直面的羞辱。
齐夫人在这里呆不下去,齐金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眼看着齐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去,齐金儿到底还是顾不上其他,一边喊着“娘”一边小跑步的追了出去。
终于送走齐夫人和齐金儿,钱月茵微微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害怕这母女两人,只是首度跟两人对上,钱月茵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这次以后,钱月茵真就没有更多的情绪了。下一次,她只会表现得更好,也增长了不少的底气。
“娘子真厉害,为夫自叹不如。”齐君洲毫不吝啬的夸赞钱月茵道。
钱月茵忍不住就笑了:“我也只是试一试,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到底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其实我心下也挺虚的。”
“很厉害。下次娘子大可继续,完全不用顾忌任何人。”齐君洲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愧色,“暂时我还没法子彻底远离齐家,只怕还要委屈娘子在府城住三年了。”
“不会。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而且齐夫人她们也不可能日日上门,倒是给我添了些许热闹。”钱月茵是真不觉得有什么忍受不了的。
如若让她一直跟齐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齐夫人顶着继母的旗号还能来折腾折腾她。但是,既然已经分了家,她有的是理由和借口躲开齐夫人,根本不需要将齐夫人放在眼里。
“不如咱们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将娘和外婆接来府城住一段时日吧!”齐君洲白日里要去书院,没办法保证时时刻刻都守在钱月茵的身边。
要是有了钱王氏或者于娘子在一旁看顾着,齐君洲便也不担心钱月茵会吃亏了。对那两位长辈的本事和手段,齐君洲向来不怀疑。
“没事儿。我确实是想着接他们来府城住住,但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暂时怕是定不下来。”知道齐君洲是担心她,钱月茵笑得更加愉悦,“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能有我娘和我外婆那么厉害。”
“好,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虽然齐君洲是读书人,却并不觉得钱王氏的那些举动和行为过于粗鲁野蛮。
反之,在齐君洲看来,只要确保自己不受欺负,就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