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二房的归来,在钱李村刮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钱氏族人纷纷都上门来走动,问好的、送礼的,络绎不绝。
钱老二和钱王氏还是老样子。喜欢走动的人就热情些,不是那么亲近的人自然就疏远了些,全然不怕得罪人。
而今钱氏族人已经不会在背后说钱老二和钱王氏的不好了。哪怕他们依然很不喜欢钱老二和钱王氏的为人处事,可钱家二房就是发达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们左右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附和着。
当然,如若他们实在不想跟钱家二房有任何的交集,大可不跟其走动,没有人会阻拦他们,也没人会逼迫他们。
对此,一众钱氏族人都是摇摇头,纷纷表示,他们就喜欢跟钱家二房来往,正儿八经的亲戚呢!
不过也有好事的族人凑在一块,悄悄嘀咕了起来:
“你们说,他们一家子会不会记恨咱们呀?”
“记恨咱们干什么?咱们又没招惹他们,也没得罪他们一家子。”
“谁说没招惹、没得罪了?想当初咱们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卖菜生意都是他们一家子的,现下呢?早被瓜分了。”
“这也怪不了咱们吧!又不是咱们把卖菜的生意给瓜分了。要怪也是他们自家兄弟惹出来的乱子。”
“话可不能这样说。他们家二房临走的时候,是把卖菜的生意交给了大房帮忙看顾的。咱们这些族人要是都安安生生把菜卖给他们家大房,现下二房回来,生意可不就又立马回到二房手里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都怪咱们这些人心不定,一会儿卖给他们家大房,一会儿又卖给他们家三房的。可咱们自家也要过日子呀!当然是谁给的银钱多,就卖给谁呗!”
“没错。他们自家兄弟惹出来的麻烦,可别往咱们身上赖。而且又不是只有咱们这几个人左右摇摆,族里不少人不都每日盯着收菜的价钱,价高者得的?”
……
村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不小,钱老二和钱王氏当然也有所耳闻,却并不以为意。
都说了他们以后不会在钱李村卖菜了,谁爱折腾谁折腾去,跟他们家无关。如今的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好吃懒做了。反正,他们也不必再看其他任何人的脸色过活。
钱大伯是愧疚的。因着没能帮忙守住二房的卖菜生意,他很快就私下里找钱老二认真道了歉:“对不住啊二弟,是当大哥的没本事、没能耐……”
“大哥这两年亏钱了吗?”没有钱大伯预期的斥责和怒火,钱老二只是闲闲的问道。
“没,没有。”这个是事实。最起初那段时日,钱大伯是真的很赚钱,每日光是数铜钱就能数的直乐。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和关系,他这里的卖菜生意不再那么的好,但也不至于亏钱。否则,他早就不干了,哪里还会傻傻的坚持到钱老二他们一家子回来?
“那就成。以后大哥你要是还想继续卖菜,只管卖。要是不想做这个生意,就不做了。也不必觉得对不住我,大哥你自己一家子过的安安生生就成。”钱老二摆摆手,把他的态度直截了当的说给了钱大伯知道。
钱大伯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钱老二:“二弟,你们家以后不卖菜了?那你们一家子靠什么过活?”
“还能怎么过活,就这么有一天算一天的过呗!家里几个小的都各自有了着落,以后都不会回来钱李村了。这次也就我和孩子他们娘回来老家长住,以后就靠孩子们每年给的孝敬过日子了。”有人花银钱养着他,钱老二别提多自在了。
他可向来不是肯吃苦、肯卖力的性子。但凡能够偷懒,决计少不了他。如今更是如此。
“都不回来了?大侄子和三侄子也不回来了?”钱月茵是已经出嫁的姑娘,肯定不会回来钱李村,这一点钱大伯很清楚。
可说到钱大哥和钱三哥,钱大伯满心疑惑。这两个侄子都算不得多么精明厉害的主,万万比不上已经能打理一间酒楼的钱二哥。
偏生二房最有出息的钱二哥又入赘孙家,不再是他们钱家的人。至今想起,都让钱大伯很是惋惜和感叹。
那时候家里是真的穷,没有足够的本钱。要是换成现下,他们钱家大可自己出本钱开一家酒楼交给钱二哥打理的。想来也很能赚钱,不会亏本才是。
“都不回来了。老大是打算在府城那边卖菜,跟咱们钱李村一样的生意。不过那边赚的银钱更多,日子也过的更红火。老三直接打算跟着月丫头还有女婿去皇城了。这以后啊,老三一家子就给月丫头和女婿管庄子、管田地,也算是个不错的营生。”钱老二是个爱显摆的,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家儿女以后都大有出息、不愁吃穿了。
“府城那边卖菜肯定赚的比咱们镇上多,可那边开支也大吧!住哪儿啊?一大家子还要吃、还要穿的,不都很费钱?还有老三一家子,侄女婿那边真没异议,愿意一直就这样养着?不然,还是让他们都回来吧!咱们钱李村就算苦点累点,但最起码能填饱肚子不是?”钱大伯肯定是羡慕的,但也有些担忧,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早晚还得完。
“我倒是想让他们回来,管教也得他们愿意呀!没事儿,咱家已经在府城买下宅院了,就留着给老大他们住。左右跟老二离得也不远,互相还能有个照应。这住的地方解决了,吃穿还算得了什么大事儿?自家就是卖菜的,不缺吃的。穿的也花不了多少银钱,月丫头在府城有一家布庄,生意老好了,多的是好看的布匹。我们这次回来,不还给大哥你们一家子也带了不少,大哥你没瞧见?”知道钱大伯这话没有恶意,钱老二不再故意炫耀,开始认真的解释。
“买宅院了?那还成。有个落脚地比什么都强,心踏实着呢!能一直卖菜,吃倒也确实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布庄……”钱大伯忍不住就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钱月茵住的那间屋子,“月丫头一直这样帮衬娘家人,侄女婿那边没有生气?要是齐家不乐意,咱们也不好一直占便宜的,小心月丫头难做人。”
“这个不怕。我女婿成亲以后就从齐家分出来单住了。女婿自己有本事,在府城另外安置了府宅,也置办了田地和别院,能养活咱们所有人,不怕齐家那边有不满。”说到占齐君洲的便宜,钱老二一脸的理直气壮。
没办法,谁让他闺女就是嫁的好,女婿又确实很厉害呢!
他可是听月丫头说了,他女婿一幅画就能卖好几百两银子呢!要是送去皇城,遇到了识货的买主,上千两银子都能赚的回来。
自打知道齐君洲是真的很会赚银钱,钱老二就越发好吃懒做了。最开始还时常去别院帮忙盯着那些干活的庄户人家不准偷懒,最后直接就想去才去、不想去就自己到处瞎溜达。
按着钱老二的想法就是,种一年的田地也不一定抵得上他家女婿一幅画。既然女婿确实很厉害,他这个不会赚银钱的老丈人就别不懂装懂的跟在后面瞎折腾了。
当然,齐君洲画画很赚银钱的事情,钱老二肯定是不会往外说的。哪怕是当着钱大伯的面,也不行。
否则,很容易招人嫉妒,给他家月丫头惹来诸多麻烦。
钱大伯哽住,一言难尽的看着洋洋得意的钱老二。他是真的想不通,钱老二怎么就能如此厚脸皮呢?就算月丫头嫁的确实好,也不能一直占人齐家的便宜吧?钱老二就丁点也不为自己的亲闺女着想着想的?
万一齐家因着这事儿厌弃了月丫头,月丫头日后在夫家的日子要怎么过?
“二弟,那什么,咱们少少占些便宜就行了。可别一直赖着侄女婿,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钱大伯将心比心的想了想,若是换了自家儿子遇到这样的老丈人,他是肯定气得不轻,彻底要跟亲家断绝往来的。
“嗯嗯,我知道分寸。大哥你放心,女婿那边不会在意的。”钱老二是真觉得自己一家子还好,算不得贪心不足的穷亲戚。
虽说他们搬去府城这事儿肯定是占了齐君洲好处的。但之后他们也很快就立了起来,没有死死巴着钱月茵非要花齐君洲的银钱。
而且跟齐君洲相处了这么久下来,钱老二很了解齐君洲的脾气和秉性。齐君洲真要不乐意,早就开口赶人了,哪里会放任他们钱家人成日往家里跑?
钱大伯一丁点也不放心。他深知自家二弟和二弟妹的为人处事。再想想钱大哥他们都被留在了府城,钱大伯怎么想都觉得钱老二这又是故意为之,成心占齐君洲这个女婿的便宜。
可是,劝说的话已经说了,再多就是讨人嫌了。钱大伯到底做不了钱老二的主,只能叹息着摇摇头,无计可施了。
钱老二也不需要钱大伯的劝说。虽说是亲兄弟,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实在没必要非得盯着对方不是?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分家,钱老二就再也没有仰仗过钱家人。不管是钱爷爷、钱奶奶,还是钱家大房和三房,钱老二都不再像曾经那般的理所当然,反而是正儿八经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反倒是钱家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占钱家二房的光了。钱爷爷和钱奶奶是长辈,倒也无可厚非。钱大伯和钱三叔就是完全靠钱家二房的营生养活了自己的家人。要论起说教,还不定该是谁说教谁呢!
钱大伯跟钱老二这番算不得特别愉悦的谈话结束后没多久,钱三婶找上了钱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