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驰死了。
送来消息的竟然还是彭越。
林奇正与李游一起吃早饭,金蚕蛊扒拉着小碗吃得满头都是米粒,林确枫宠爱地拿湿纸巾给他擦头。
彭越就突然推门进来了,语气硬邦邦的,“先生,明家出事了。”
事发突然,明驰的尸体还停在明宅,彭越直接开车带着李游和林氏父子一起过去,林奇自从知道李涵这个人的存在后,就很担心林确枫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出事,所以就把林确枫也带上了。
李游坐在副驾驶,没有问彭越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有问他是怎么跟长老说的,车内安静得出奇。
林确枫搂着金蚕蛊,悄悄凑到林奇耳边,“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林奇转过脸,也悄悄地回:“爸,他们听得见。”
林确枫讪讪地扭过脸,听得见就听得见,他也没说什么坏话嘛。
彭越神情严肃地开着车,其实还是拉不下脸,他是自己走的,走之前还嚷嚷着要找长老,越接近李氏祖宅,越是心虚,最后还是转头回来了。
他跟在李游身边时间很长,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当李游的传声筒,李游绝算不上慈祥,就算他是小孩,依旧没给他多余的眼神,但也不妨碍彭越对于强大如斯的李游产生尊敬与崇拜。
其实对于林奇,彭越还有点吃醋。
李游这么冷淡的人,原来也会对一个人特别,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或许是他陪在李游身边太久,不知不觉就觉得他才是那个特别的人了,多么幼稚的嫉妒心,这样子的他,和明月兰有什么区别?
彭越瞬间清醒,掉头就回来了。
明宅到了,彭越下车去替李游开门,李游已经先一步自己开了门,林奇也下了车,两人很自然地并肩站到了一起。
彭越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小时候也曾喜欢李游能对他好一点,就一点儿,可惜李游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不像个人。
他的偏爱给了一个很普通的人。
“先生,”彭越迅速将小时候那一点不甘心抛诸脑后,“章楼说人在二楼主卧。”
李游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林奇跟在他身边,两人一高一矮从背影看十分登对,连脚步都配合得刚好。
林确枫抱着金蚕蛊,对很不是滋味的彭越道:“别想了,我都管不了我儿子,你还能管得住李先生?”
彭越稀奇地看了林确枫一眼,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贪财浑噩的老头身上还有清明的一面。
明月芝守在明驰的床头,她坐得很直,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微微侧目,依旧很优雅,“两位来了。”
章楼没法解决这件事,悄悄打了彭越的电话,正巧彭越在回林家的路上。
林奇一看明驰的样子,就知道明驰绝对不是个‘好死’。
明驰躺在床上,肚子却大得撑起了身上的被子,简直就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加上他那张青白的脸,怎么看怎么都诡异。
“李先生,”章楼也过来了,悄没声地就站到了李游的身后,低低道,“我瞧着像肿蛊,可肿蛊不至于死这么着急啊。”
彭越代替李游开口了,“下蛊的人改良了肿蛊。”
让一只蛊变得更凶更毒,这对于蛊来说,不就是改良吗?
林奇一直在看明月芝,坐在死去父亲的床前,她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好像是出席什么商务聚会。
害死了自己的一双兄妹,连自己的父亲也不在乎了吗?也是,明驰死了之后,明家就彻底落在明月芝手里了,她总算如愿以偿了,明家只剩她一个人,再也没有人能够遮挡她的光芒。
“这人的手段,我比不过,这辈子也比不过。”章楼老老实实道。
李游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自我贬低。
林奇收回看向明月芝的目光,对李游道:“会不会是他?”
手法很像,心思也像,李游早该想到的,为什么是明家,接二连三地出事。
下蛊李游是高手,解蛊也同样是,就算明驰是具尸体,他也一样有办法解,进了明家的厨房炼解蛊的药。
林奇也没闲着,李游交给他几根发丝,让他先替明驰驱一驱身上残留的蛊香。
明月芝看着林奇将发丝捅入明驰的耳中,忽然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他。”
林奇看了她一眼,“是,我知道。”
明月芝冷静道:“是谁?”
林奇低头又将一根发丝喂入明驰的嘴中,“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他给的明月兰婴骨瓷。”
“我不认识,”明月芝冷冷地否定道,“这件事我只托给了章楼。”
一旁的章楼忙道:“明小姐,这个事我完全也不知情,我都还没来得及下手,三小姐已经受了婴骨瓷的影响,之后我基本都没怎么插手……”章楼声音越来越低,拿了钱不办事,他在明月芝这金主面前都快抬不起头了。
章楼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只是他没有深究,而是乐得捡个漏。
明月芝目光犀利地望向章楼,神情是克制的愤怒,“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