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观察,的确和从前不太一样。
他今天来,西服还是西服,衬衫还是衬衫,却不似从前那般偎贴雅致,衣料有些明显的褶皱,袖口还捞在胳膊上,衬衫领口松松垮垮。
妥妥的办公室民工装束。
许棉看着看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霍江逸没有抬头,闲聊的口气:“怎么了。”
许棉好笑地盯着他:“你现在上班是不是还有什么体力活儿,衬衫怎么皱成这样。”
霍江逸:“今天去见了几个经销商。”
许棉:“就这样?”
霍江逸:“有家经销商的店,年后离职了好几个搬运工,我刚好在,帮搬了几箱饮料。”
许棉抬手撑下巴,眼里带笑,赏心悦目地望过去:“这叫领导下基层?”
霍江逸终于抬起视线:“提醒一下,许经理,你这会儿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许棉扬眉:“啊?是有点吗,难道不是很、非常、特别幸灾乐祸?”
霍江逸往后靠坐,终于诚心诚意地感慨了一句:“总裁和总裁是不一样的,还是艺术品行业的总裁当得比较高雅。”
这是玩笑话,可许棉很清楚,回霍家、进集团公司于他来说并不是件容易接纳、轻松搞定的事,这条路对他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是过去从未考虑过的。
他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踏出了这一步,注定会迎来和过去完全不同的经历。
可最开始,到底是在哪个岔路口走偏了?
在香港被抓回霍家的时候?
决定为了她帮霍江纵的时候?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还是最开始,锦丰大楼的电梯间,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那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是不是他已经远走高飞做起了自己想做的事,既不会搀和霍江纵的拍地,也不会再和霍家有什么牵扯?更不需要进集团公司当这个他根本不稀罕甚至厌恶的小霍总?
或许是忙了一天,大脑惯性中高速运转,或者是在近期分别的距离感中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一些事,又或者是年长一岁,想法渐渐变得成熟,总而言之,许棉在这一刻忽然想了很多,这些想法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让她心里沉甸甸的。
她忽然有点心疼他。
说来也奇怪,她其实不是个善解人意的性格,可好像从相遇开始,她总能理解他、体谅他、心疼他。
一心疼,连带着看他替自己干点工作上的小伙儿都不行了。
一个多月没见,还干什么活儿,加什么班!
许棉站起来,又绕回办公桌后,直接伸手关了电脑屏幕:“别弄了。”
霍江逸从屏幕上抬起视线:“怎么了?还有一点就好了。”
许棉想拉他起来,想了想,干脆转身,一屁股坐回他腿上,大腿根挪挪挪,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又一把圈住脖子,头一歪,靠过去:“不弄了,抱抱。”
霍江逸被这突然的情绪和突然的自我弄得一愣,不解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无声地将人抱紧在怀里。
抱了一会儿,许棉抬抬脖子:“你最近累吗?”
这问题也有些突然。她刚刚还不高兴,还要他哄,怎么又转而开始关心他累不累了。
霍江逸言简意赅:“不累。”
许棉又抬起脖子,认真地看着他。
霍江逸回视,肯定的语气:“真的不累。”
许棉板着脸,一字一字道:“说你累。”
“……”
好吧。
霍江逸:“我累。”
许棉一把抱过去,搂紧他的脖子,又用手重重地拍他的后背:“我就知道,听了就让人心疼,好心疼你啊。”
霍江逸的唇边荡开笑意。
要不说怎么为了一捧花特意过来。这样的女朋友,别说一捧花,一根毛、半块影子都得认真防着,谁都别想撬走。
当天晚上在办公室吃完晚饭,许棉带霍江逸去了她在公司附近临时租的房子。
霍江逸显然只是过去坐坐,看看她现在的居住环境,某些年轻女孩子想得就比较多。
尤其在想,是不是应该趁机把那句“千言万语不如直接来一发”好好地落实一下。
但问题是,怎么落实?
干脆她主动一点?
许棉蹲在床头柜边,默默拉开底层抽屉,摸出来某样东西攥在手里,转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
就今天?
许棉攥紧了拳头,眼冒金光。
忽然门铃响起,美梦破碎。
许棉把东西丢回去,推上抽屉,起身去开门。
开门之前她看了看客厅的钟,想不出来有谁会晚上九点多来找她,有可能是快递。
门一开,便见霍江纵冷着脸站在门口,身边东倒西歪地挨着一个喝得半醉不醉还在耍酒疯唱歌的荣哲。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许棉:“????”
作者有话要说: 爆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