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宴,几人又同聚一堂,余尧坐在主座,举手投足不失当家主母的礼仪本分,说了一些客套的场面话。
这一桌上女人小孩的不适合饮酒,便是以茶代酒,余尧面上始终挂着笑,似乎对于玉子寒的到来十分高兴,显得有些殷勤。
傅琛坐在席间,眉头微蹙,余尧让他举杯敬茶,少年袖中的手渐渐收紧,僵持片刻,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娘亲,午时我已经与先生见过面了。”
“啊?你们已经见过了。”
虽然只是打了一个照面,玉子寒笑了笑,自己端起茶盏解围道:
“我与琛儿投缘,虽然是先生相称,琛儿贵为王爷,不必敬我。”
余尧陪笑道:“投缘甚好!”
说着端起茶盏,要代替傅琛敬玉子寒一杯,尊师重道,也是基本的礼仪,不过傅琛这孩子,尊贵惯了,一向又没有夫子教导,脾气有些执拗。
没有想到少年自己举起了茶盏,淡漠道:“先生见谅,我腿脚不便,就不能起身敬茶。”
“无事。”
玉子寒薄唇贴近杯沿,轻抿一口,举手投足都自带一股清冷的贵气。
苏研之也按捺不住,终是举起茶盏,耳尖微红,午时就忘了言语没能跟先生说上话,此时鼓起勇气开口道:“在下苏研之,现下于府上伴读,仰慕先生文采已久,希望来日...能得先生有所指点。”
玉子寒面上始终保持着一层师长的微笑,点头应下苏研之这一礼,又轻抿了一口茶水。
余尧笑着开口道:“好了,都动筷子吧,饭菜都要凉了。”
这一桌上言笑晏晏,私底下每个人各怀心思,可能也只有苏研之是表里如一,激动的坐下大快朵颐,心里还在组织言语,排编好一系列学术上的问题。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余尧示意让亦青先推着傅琛回去,玉子寒本应该此时起身告退,余尧淡淡开口道:“玉先生稍等,我有些话要与先生谈谈。”
“好,”
二人移步从后门出了院子,事先余尧就已经吩咐了元宝,此时后花园子里没有下人,一路通畅的来到了湖中水榭。
选择此处,也是因为四周通敞都是水面,无藏人的可能,也不怕隔墙有耳,可见眼前这女人也是有几分心思。二人心照不宣,接下来的谈话不便让外人知晓,连她最亲近的元宝也支开在湖岸上守着,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加安全。
唯一没有算到的是傅琛去而复返,他让苏研之先回园子,回到前堂时已经人去楼空,娘亲并没有留玉子寒在此处谈话,那他们会去哪?
少年眸光幽暗,他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来竹院的那方琴盒为什么有些眼熟,娘亲便有一张名琴绿绮。他当时多看了两眼,回去特意搜了古籍,酸枝红木为案,紫光乌木为盒,当配绿绮。
那日他只注意到琴案是酸枝红木,并没有看到琴盒的样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到竹院那方紫光乌木的琴盒,就让他联想起来。
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少年隐忍着怒气,压下心底的那份猜疑,也是今日余尧对待玉子寒的态度,让他有些敏感了,说是请来的教书先生,毕竟是个外男,难不成钱氏对玉子寒存有不一样的心思?
“回去,”
傅琛淡淡的开口,笼罩着一层冷漠疏离的气息,仿佛又回到当初的样子。亦青推着轮椅又折返,不知道少爷又跑回一趟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