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的凶兽露出他锋锐的利爪,而后便有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帝国最后的上古学者”褪下绅士的外衣,第一次露出他腐烂黑暗的内里。
“首领,我们来了。”没过多久,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出现,赶车的车夫恭敬的拿出一块丝帕递到傅臻面前。
“知道了。”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血液擦干,傅臻利落的上了马车。在临走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学院的方向,低沉的嗓音满是怨恨:“曲径,你跑不掉,咱们来日方长。”
恨因爱而起,第四条因果线断裂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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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的消失在傅家没有引起任何水花。而傅朗公然不加掩饰的刁难也没有任何人在乎。毕竟傅臻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私生子,并且还是个妄图越过嫡系上位的卑劣小人。
只可惜,他们的轻慢终究成为了悲剧的开始。
傅臻在傅家韬光养晦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手段,更何况他可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上古学者。
原本傅臻不着急,但由于曲径的挑拨,让他那个没脑子的异母兄长率先动了手,于是他不得不提前掀开底牌。
本来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傅家,如今却需要损耗并且把自己的势力完全曝光在人前,这样的结果让傅臻不满,所以他需要从曲径身上得到补偿
从来没有人能在玩弄了他以后,可以全身而退,曲径不行,傅家更不行。
傅臻的动作极快,傅家上下尚没有意识到派去抓傅臻的人断了音讯,傅臻的亲信就已经断掉了傅家对外的一切联系。
傅家虽然是老牌贵族世家,但内里错综复杂,如今傅臻生父能够勉强坐稳家主之位,不过是靠着一手合纵制约的本事,微妙的维持着各方面的平衡。可他的儿子却青出于蓝,手腕更甚,也更果断很绝。
并且傅臻同他最不相同的地方,便是傅臻有能力,也有武力。
三天三夜,悄无声息,可血的味道却始终萦绕在这个古老世家的宅子周围。等到傅家大门重新打开之后,公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傅家易主,傅臻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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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事情的始末很快便到了曲径的耳中,负责告诉他完整消息的曲谦昭神色极为微妙。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傅臻不会死?”
“是。”曲径坦然承认。
“所以为什么?”曲谦昭越发看不明白:“你费尽心力不过是为了报仇,又缘何临门一脚放他生路。”
曲径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我恋旧,舍不得他这么死了。”
“别骗人。”曲谦昭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不,我没有,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吗?毕竟我可是爱傅臻入骨啊!”曲径唇角的笑意更深,连眼睛也一并弯成好看的弧度。他拉下曲谦昭的领带在他耳边嘱咐:“不要瞒着傅臻,引导他发现我之前布下的所有局,除了皇室原本打算在三天后剿灭福塔雷萨的檄文,其他的,通通都让他知晓。”
曲谦昭听完,脸色变得更加微妙,福塔雷萨,帝国目前最恶名昭彰的盗贼团伙的所在地。
而傅臻的主要势力,便来自与此。早在傅臻尚未成年之际,他便和福塔雷萨的盗贼首领结拜,并在取得这个大哥信任以后,想法子反手架空了他,一手掌控了整个福塔雷萨的盗贼势力,做起了走私的生意。一本万利,敛了不少财产。
知道最近,他捞够了,开始按部就班的洗白。
然而不凑巧,皇室这些年致力于清理盗贼团伙,福塔雷萨这种名声赫然的自然排在首要位置。檄文已经拟好,若是傅臻没有为了夺取家产而将福塔雷萨上的主要势力调回,那么等待他的便是数年的苦心孤诣付之于流水,毁于一旦。
这件事,在曲径拿到傅臻的具体调查时便已经知晓,可在他将那份调查报告送去傅朗手中之前,曲径偏偏又把这一部分内容单独拿出销毁掉。
而曲谦昭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也在这里。
原本曲径演戏给傅臻,傅臻已经对他有情,若是在知晓这个,定然会死心塌地。曲径想要如何虐他,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请,可偏偏他要隐瞒起来。
难不成曲径还对傅臻留有情愫?曲谦昭不由得心生警惕,严肃的询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以为你清楚。”曲径没有隐瞒的意思,眼神也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寒意:“单纯的爱恨不足以刻骨铭心,还要加上自己亲手毁掉挚爱、永远求而不得的懊悔才能够祭奠。”
“谦昭,我要的,是能够让傅臻悔恨终身的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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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很快坐上了家主的位置,在将家族势力理顺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曲径。从曲径的出生开始,每一个细节都调查的巨细无遗。
看到的越多,傅臻的心就越凉。因为那些藏在阴暗里的恶意几乎将他的心都完全冻上。
曲径并不爱他,甚至可能连玩弄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顺势的消遣。
毕竟有三个前任做对比,更加显出他的不堪和狼狈。
曲径曾经为第一任未婚夫甘愿改变习惯,舍弃本性,即便被抛弃,也没有任何怨言。
为第二任未婚夫死过一次,尚未脱离危险就收到了一纸撕毁的婚约,可曲径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他没事就好。
至于陆明渊,那般细致而卑微的伺候且先不提,曲径曾经当着全帝国的面向他告白,而在退婚之后,更是宁愿把自己踩进泥土里也要让他平安喜乐。
唯独自己,曲径从一开始就没有下过心思,可他却偏偏陷进去了。
好,很好,真的是太好了。
恨意盈满的心脏被这些过往的真相刺穿,彻骨的寒意沿着血脉一点一点,冰封了骨髓,沁透肌理。
痛到了极致反而变得麻木,恨到了极致带来的却唯有对毁灭的渴望。
若是得不到,那便全都毁了吧。把人留在身边,然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在意过的,放在心里过得,全都一一变作尘埃,消弭于世间。
傅臻的眼神晦暗,指尖微微用力,将记载着和曲径有关的资料捏碎成粉末。
是时候要回些利息,他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平复思绪,而后便拿起桌边的羽毛笔,在华丽的请帖上仔细的写上曲径的名字。
一周后,傅家老宅宴会,静候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