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 不过一杯红茶的功夫, 便有侍从进来传话, 说曲径已经来了。
“那就请进来。”傅臻撂下茶杯, 语气中终于多了丝不甚真心的笑意。
他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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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是一个人来的,好像十分匆忙, 他连衣服都没有换的很整齐。偏舒适的棉质衬衫和长裤虽然并不失礼,可到底缺了几分郑重。与其说是外出访客, 不如说像刚刚在家中花园里喝过下午茶。
“是你做的。”陈述句,开门见山的询问没有丝毫的客套。
曲径的语气很肯定,神色也并不焦急。可傅臻却已经明白如何从他外表伪装的镇定中找到那么一丝心急如焚的痕迹。
不过傅臻明白,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已经能够将曲径看穿,只能说明陆明渊对曲径影响甚大, 让他无法保持面上的无动于衷。
这样的认知让傅臻的恨意再次被勾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曲径, 只说了两个字:“求我。”
“求你, 放了陆明渊。”曲径十分顺从,连想都不想就满足了他的要求。可这般顺从,却让傅臻觉得越发空虚。
因为这都证明了曲径心里深爱着另外一个人。
傅臻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
他找曲径过来不过是为了利用陆明渊而折辱他, 然而关心则乱,即便曲径知道,他也心甘情愿的跳了陷阱。
还真的,是纯粹到不行的爱情。
傅臻面上微笑,内心却痛的不能自已。他看着曲径面无表情的摸样, 强忍住怒火,扔下一纸契约在曲径的脚下。
“签了他,我就答应你。”
“好。”曲径想也不想的便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不看看内容?”傅臻故意提醒他。
“有必要吗?”曲径冷笑:“对于你这种只会用肮脏手段威胁的小人来说,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好,你很好,千万别后悔。”曲径的冷漠和鄙夷终于让傅臻终于压不住怒意,他故意将契约拿起放在曲径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内容:“从契约生效开始,你必须搬来傅家和我同住。另外,我要你成年后的初夜权。”
这句话侮辱至极。曲径不动声色的眯起眼。
在大陆,初夜权代表着一种特殊的含义,即为“统治者”与“奴隶”。
只有统治者才能够向奴隶提出这样的要求。傅臻提出这种交换条件,就跟强行要求曲径跪在他脚下成为他独属的奴隶没有任何区别,并且这个奴隶的深层含义还是充满了低贱**意味的那种类型。
还真的是不作不死,曲径在心里暗自琢磨,要如何在未来给傅臻一段终身难忘的回忆。
“没问题,只要你放了陆明渊。”曲径的回答十分干脆,不管心里如何,面上依旧装的滴水不漏。因此傅臻也自然发现了他身侧捏得死紧的手指和瞬间褪去血色的脸的小细节。
曲径之前一直因为心里陆明渊的存在而不愿意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即便是有婚约存在的傅臻也不能逾越半分。如今却也因为陆明渊不得不拿自己当做交易。
傅臻的心里终于升起一丝凌虐的痛快,他以为自己赢了。
“可以。我会放了陆明渊,按照约定,你从今天起,就必须入住傅家。”
“一言为定。”曲径口上答应,心里却暗自嗤笑。求之不得,住在一起才方便更好的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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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已成,傅臻遵守约定带着曲径去见陆明渊。
仲裁庭监狱
这是帝国最为森冷严酷的地方。阴森昏暗的牢房里充满了血液干涸后的腥臭味,一旁尚未清理的刑具上,还挂着之前受刑人身上的衣服残片和失禁后留下的秽物。而向来养尊处优的陆明渊正半倚在冰冷肮脏的墙角,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曲径看着他这幅凄惨模样,下意识咬住了唇,眼睛也跟着染上了水气。
“心疼了?”傅臻故意贴近他背后,在他耳边说道。
“与你无关。”曲径没有躲开,可看向他的眼却充满了怨恨。
傅臻粲然一笑,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话。可他的心里,却因为曲径也同样痛苦而生出些许快意。
他得不到,那便谁也别想得到。他绝对不允许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难过。
很快,接到命令走过来的守卫将狱门打开,曲径不在理会傅臻,悄声走了进去。
此时,陆明渊似乎正处于昏迷当中,曲径快步走道他身边,也不避嫌,伸手就解开了他的外衣查看他的伤势。
染满血迹的衣物早就跟伤口粘在一起,曲径这一动作,也让陆明渊因为痛处而睁开眼。
昏暗的牢狱中,曲径半低着头的模样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陆明渊却明白他到底为何而来。他勉强坐起身来对曲径说道:“不需要管我,我只是为了他自己。”
陆明渊这话说的深情,看似不要曲径有过多的想法,可实则却是字字挟恩图报。曲径心下了然,十分不屑。可脸上却依旧配合着演戏。
“我知道。”曲径的声音很低:“你总是这么坦荡,从不隐瞒。”
曲径边说着,边手脚利落的帮陆明渊包扎伤口。他的精神力凝聚成丝,安抚着陆明渊紧绷许久的情绪,而温柔的手指和珍稀的伤药也为陆明渊的伤口带去一抹清凉,缓解了痛楚。
相顾无言。可气氛却莫名变得温馨而熟悉起来,就和从前他们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曲径的手脚很利落,替陆明渊处理好伤口之后,他便起身离开。至于他跟傅臻的交易,却一句都没有说过。
然而陆明渊却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他这一句问话深意颇多,陈杂着的五味情愫几乎让百般滋味一起浮上心头。他们之间除了利益和利用便再无其他,而陆明渊在入狱之后的闭口不答也不过是为了自身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