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厅,上了二楼,陆明渊站在曲径的卧室前,一时间竟有几分恍惚。
这里是曲家陆明渊最熟悉的地方。小的时候他作为曲径的护卫,最常出入的就是这里,并且当时他的房间就被安排在隔壁。
而后来和曲径订婚,他每次来找曲径,曲径也是在这里亲自招待他。如今过了几年,再次重临旧地,陆明渊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波澜。
他抬起手敲门,在得到回应之后才开门进屋。
坐在窗边安静品茶的少年,举止优雅,眼神温柔。和他印象中的却懦软弱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可陆明渊心里却十分明白,这孩子一点都没有变。尤其藏在外表下那颗能够为爱人付出一切的心,依旧澄澈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掠夺变为己有。
“好久不见。”陆明渊率先开口。
“却是好久不见。”曲径冷淡的点头。
“可你这里还是一点没变,你到底还是个念旧的人。”敏感的察觉到曲径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陆明渊便明白他多半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好的说客总是能够清楚的辨别出最好的插入话题的角度。陆明渊没有坐下,而是在曲径的房间中走了一圈。在一个隐秘的墙角处,他蹲下身子,轻轻敲了敲墙面。
随着他手指的力道,有砖块随着移动,而后在哪里出现了一个小洞。
“果然还在。还真的是有些怀念。”陆明渊的语气带了几分难得的笑意,向来冷戾的脸上也多了些柔和:“你小时候怕黑,却又不敢告诉别人,总是自己强行忍耐,怕给别人添麻烦。那会我睡在你隔壁,不小心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在这里掏了个洞。晚上你睡不着,敲敲墙,我就变成兽形钻过来哄你。现在一晃也过去十多年了。”
“所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可以重新开始吗?”陆明渊的话说的很是深情:“咱们之间一直都有很多误会,我曾经也确实对你不好。我不愿意否认我过去的做法,但我也确定现在对你的心意。所以曲径,可以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吗?”
“我要是说不同意呢?”曲径讽刺道:“你是不是又要用什么手段逼我跟你签下契约?陆明渊,你觉得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头?”
曲径这话说的十分绝情,可陆明渊却从中敏感的察觉出一丝违和。他没有立刻回答曲径的问题,而是安静的和他对视了半晌。
似乎被他专注的眼神刺伤,曲径别扭的转过头去,而陆明渊却突然笑了。
“你果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陆明渊十分肯定,但是他的话却依旧是不着痕迹的暗示:“你知道的都是曲清岚告诉你的,或者是借有神之契约看到的,对吗?”
“你说什么?”曲径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陆明渊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的脸。曲径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被陆明渊接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因为陆明渊突然出手,将曲径脑后束发的丝带抽出。
“所以你想做什么?”似乎有些慌乱,曲径放在腰间的手紧了紧。
陆明渊适时的后退了一步,推到了安全的距离。因为他明白,曲径那里放着鞭子,若他不安分,恐怕下一秒就会被绑起来放到椅子上。
试探到了这里,已经有了结果。坐在他面前的依旧是多萝西娅之城的小王子金橙。曲清岚的药下的很重,非但磨灭了曲径原本的记忆,就连他的个性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至于他即便想起一些过往,也没有办法完全感同身受,反而像个局外人。
所以说,曲清岚到底是为了别人做嫁衣。药师的手段再厉害,也不过时能够洗掉记忆,却不能蛊惑人心。
“曲径不会用这种颜色,只有金橙才会。”摩挲这手中的发带,陆明渊的语气变得低了些,而唇角微微勾起的笑容也换成了曲径作为小王子时最喜欢的哪一款:“橙橙,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很多……”曲径低下头:“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恨你。”
“那就恨我。”陆明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而我在经过那么多事情以后,也深刻的反悔过,所以现在的我们,不是最好的时候吗?你可以讨厌我,甚至可以厌恶我。但是这不妨碍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
陆明渊的话带着强烈的暗示性,而曲径也好似迷惑在这种虚假的暗示中,可不过一瞬,他就冷静下来。
“对不起,请你回去吧!”曲径看着陆明渊:“你说的对,我现在是金橙,而不是曲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我也同样背负着曲径的记忆,所以,在看过你过去所谓对待真爱的手段,不好意思,我没有办法接受你。”
“我觉得,我们以后都不用再见面了。”曲径说完,命令侍从送客,甚至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而陆明渊却敏感的察觉到曲径转身前最后的神情,似乎藏着什么深意在里面。
而这时的曲家老宅门口,一架轮椅摆在后门处十分不起眼的角落,上面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折耳猫。那只猫实在太小,还是幼崽的形状,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
眼下帝都已经是春天,虽然气温回暖,可那幼崽的皮毛却依旧无法承受冷风的侵袭,因此那小巧的折耳猫缩成一团,越发显得孱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