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剑,裴如昼也觉得不对劲。
平日皇帝身边的禁军、侍卫什么的,都是不能携带兵刃的。而像今天这样,因为盛典而佩剑,也只能佩没有开刃的那种剑。
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真的是一点便宜都不占……大概是第一次以禁军的身份参宴,裴如昼忍不住到处观察,并胡思乱想。
算了算了,想了一会后,他赶紧将刚才那奇奇怪怪的想法压了下去。
然而意外正是在这个时候降临……
知泉宫入口处的屏风旁,有一盏巨大的油灯,它是仿照神话传说中金乌栖息的大树铸造出来的。远远望去灯火辉煌很是好看。
除了好看以外,这盏油灯点燃之后,还会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向外蔓延。
刚才裴如昼听宫女说,这个香气有一点安神的作用,现在果然就像她说的一样,在知泉宫里待久了,人虽然不至于提不起精神,但注意力却逐渐分散了起来。
要是裴如昼现在不是禁军,只是来参加宴会的裴家公子的话,八成也已经跑了神。
但作为一个颇有责任心的人,裴如昼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四周。
她看到一身红色纱衣的舞女,在跳完一曲后缓缓低头,后退着走了出去。而就在将要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一根长长的银针,忽然从她那薄薄的衣袖里面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那个舞女已经走到了门边,在场众人的注意力,早就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只有裴如昼看到了这个动作。
“当心!”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站在皇帝不远处的裴如昼,立刻将长剑向外送去。
他手中这把剑的剑鞘也是银质的,虽然没有出鞘,但在剑鞘与长针相碰的那一秒,还是发出了一阵极其清脆的撞击声。
这一下,知泉宫里的人总算是发现了异常。
“护驾!”林公公大喊一声,周围的禁军全部将剑拔了出来。
从那一个舞女开始,周围十多个舞女、乐师打扮的人,竟然同时将藏在衣袖里的武器亮了出来。
“哇……”尽管是第一个看到银针的人,但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裴如昼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真的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知泉宫实在太大了。
平常气派好看的宫室,在此时也成为了障碍。
在禁军的护卫下,来参加万寿节的贵族纷纷离开。就在这个时候,裴如昼发现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是戚白里。
本应该离开这里的戚白里,非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和众人一起走出知泉宫,反倒是折了回来,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一把拉住裴如昼的胳膊说:“如昼,跟我走!”
“不行,”裴如昼下意识地拒绝了戚白里,“哪有禁军离开这的道理?”
裴如昼虽然有些叛逆,但是从小镇西大将军便教他什么是军人。
——守护与服从。
对现在的裴如昼来说,离开知泉宫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语气无比坚定。
就在说话间,裴如昼手中那把剑已经出鞘了。他一挥手,便将好几根银针挡了过去。就在这间歇,裴如昼忽然转身对戚白里说:“殿下要是想帮我,便和我娘亲他们一起出去。”
裴如昼的语速很快,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将对戚白里的称呼,从“白里”换成了“殿下。”
正忙着挥剑的裴如昼并没有看到戚白里的表情,他只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留下了个“好”字。
接着戚白里就像裴如昼刚才说的那样,转身向着殊明郡主所在的方向而去。
余光看到这一幕,裴如昼不由微怔。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天谶》上那个对世间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暴君已经变了。
尽管裴如昼已经离开华章宫,但他依旧关心戚白里的课业,并且以“未来太傅”自居,看到戚白里的背影,裴如昼很是欣慰。
而已经走到郡主身边的戚白里,则将会在未来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此时自己没有留在裴如昼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