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它只是换了个方向,朝着大漠深处刮去。而因为风来处有城池阻挡,所以前面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烟尘,忽然落地亦或是朝后而去。
守在城楼上的众人看到——在远处,有上千号佩戴着重甲的士兵,而除了寻常的刀剑外,还有马车拖着沉重的油桶。
他们在沉默中靠近。
果然是火。
但是城楼上的人并不惊慌,因为裴如昼刚才的那番话,尤唯宁已经提前叫人备水。昼兰关城内的钟声也在这个时候敲响,整座城池都严阵以待。
也正是这个时候,裴如昼刚才的疑惑,终于寻到了答案。
他看到等到走近后,有两人同时在上下扶住了弓箭。接着,又有一人用一个结构复杂的木质长架挂住了弓弦。
有了木质长架的固定,弓箭变得稳固许多,而瞄准起来也变得愈发稳定……也不知这东西,究竟是谁设计出来的!
弓弦外的人正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后退去。
“不行……”裴如昼忽然咬牙说。
他看到,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此时城楼上的人们已经拿起了盾牌,同时搭箭向下方射去。
裴如昼想这盾是挡不住下方的箭的。
那沾了火的箭大概率会直接越过城楼,向昼兰关城内袭去。
昼兰关城楼上的箭,像是雨点一样的向下落,巨大的投石机也运作了起来。但是不远处的人,却几乎没有几个倒下来。
裴如昼看到,尤唯宁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慢慢地抬了起来,等待他将手完全举起的时候,便是昼兰关的兵士们冲出城门的时刻。
但是裴如昼的眉,却在这个时候蹙的更深了。
现在出门,只能算是送死。
裴如昼和他父亲不一样,从前的裴大将军和他和手下的人,都是不畏牺牲的。
但是裴如昼不一样,裴如昼自己并不怕死,他很怕他人会因此而亡……
“尤将军!”在这个时候,少年忽然开口,他转身用最快的语速对尤唯宁说,“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突然间听到裴如昼说话,尤唯宁也是一惊:“你要做什么?”
只见裴如昼抿唇说:“我要学他们……”
语毕,裴如昼便转身从一边的小兵手中拿来了一把弓。他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也带火试试。”
昼兰关的人都知道,在射箭上,没有人能比过裴如昼。
但是此时那群人离他们太远,就算箭落过去,也已经没有了劲。
更别说尤唯宁还晓得,裴如昼什么都好,就是力量不足。
这样就算是带了火,也没有什么用处。
可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裴如昼做出了一件最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从一边,扯下了一面巨大的风旗。
这东西比一般布子都大,从前悬在这里是看风向的。
“酒!”裴如昼大声说。
刚才被他拿走弓箭的小兵愣了一下,虽然依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尤唯宁却还是立刻说:“给他拿酒!”
“是!”
周围士兵立刻听命,从楼下搬酒上来。
接着——裴如昼将酒撒在了那块布上,下一刻他便将那块布,朝城楼外扔去。
狂风一下将布卷了起来,这下众人终于知道了裴如昼想要做什么!但是那风实在太急了,布料虽然是向着那群人而去的,可却不断在空中漂移,根本没有办法瞄准……更别说在布料正好飞到那群人头顶的时候射准。
但裴如昼就是想赌这个不可能。
屏息凝神,朝那块布瞄准……
在这一刻,呼啸的狂风,还有周围的战鼓与钟声,却被他屏蔽了。
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有不远处那块灰色的布旗。
裴如昼的力气的确很小,无法伤到远方的人,但是这箭气,却能将一块布带落。
就在那块布离人群最近的时刻,裴如昼眯了眯眼睛,缓缓地拉开了弓。
伴随着一阵破空之声,飞舞在空中沾满了酒的灰布忽然向下坠去,同时裴如昼快速搭上一根带火的羽箭,第二次瞄准了那张将要坠落人群的灰布。
——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目的地正是队伍中那个最大的油桶。
不远处的棕衣人,可以挥刀挡得住裴如昼的一根箭,但是却挡不住已经燃烧起来的大块布料。
裴如昼要那些油,在浸湿羽箭前便烧起来。
他要破掉远处那群人火攻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