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迷糊中保持着清醒,独自承受着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恐惧,渺风出现了。
从他出现那一刻起,她心中的恨和怨全部散去,只有对他满满的依恋。
她伏在他的背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荚味夹着汗味,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云暖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他平时住的地方。”
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萧然一听,立马精神振奋。
只不过闺阁女子该有的矜持将这种喜悦压下去了,“这不大好,一来他不在家,二来我们是女子,不可以随意进别人的房间。”
更何况是个未婚的男子。
虽然她十分想去看看,看他平日在哪里睡觉,在哪里写字,房间都会摆放些什么。
云暖不管,拉着她:“走吧。怕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路来到渺风住的地方。
那是与秦湛书房只隔着一睹围墙的房子。
看起来十分普通,门前有棵合欢花,院墙那边是一个小水塘,里面零星种了荷花,睡莲,水塘周围都是柳树。
两人上了青石板台阶,来到门口。
“未经允许进入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吧?他回来会不会生气?”
云暖摇摇头,“别人进去他会生气,是你的话就不会。”
秦湛告诉她的。
对于喜爱的人进自己的房间,他并不会排斥,反而有种期待。
萧然鬼使神差推开门。
站在门口只简单的扫一眼,房间里的一切便收入眼底。
没有什么摆设,一床一桌一柜两把椅子。
桌子与窗台齐平,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角放着一盆金边吊兰,为房间增添一丝生机。
她止步不前,目光闪烁地看着云暖。
云暖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示意她独自进去。
萧然抬步进去。
认认真真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用心记住每一个的细节。
其实房间小,里面没几样东西。
可萧然却如数珍宝一样。
她打开窗户,放眼碧绿的柳枝随风摇摆,有些长枝条扫过水面,引的夏波涟漪。
目光收回,放在桌子上。
桌子收拾的很干净,不规则的原木纹路线条自然柔美。
一旁落起一叠空白纸,砚台里的墨汁未清理,留下斑驳痕迹,笔架上的毛笔来不及挂起,还放在上面。
应该是临别时写了什么没有收拾。
她四周看了看,期望能在纸篓里或者别的地方找到他留给自己的的只言片语。
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
她认真思量这两日与渺风的相处。很自然很投机,不曾有隔阂,也没有别扭,但是......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或者特别的心思只来自于她,与渺风无关。
他对自己只是礼貌加关爱,仅此而已。
她失落一笑,转身准备离开,宽袖拂过,那叠纸从桌上飘然落下。
其中有一张与众不同。
她半蹲下来,拾起一看,正是自己的画像。
那一刻她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若是渺风对她的态度明确,她也不会如此患得患失,担心他对自己无意。
而自己在没有他的日子,便是提心吊胆且没有结果的等待,这样会让她如坐针毡,茫然无措。
而今有了这幅画像,便能表明自己在他的内心是有一席之地的。
至少在某个时间,他曾想过自己。
收拾好满地白纸,她又将那副画像放在最底下,像是她从未来过,也没人知道这里藏着渺风的秘密。
云暖见她出来,笑着起身拍了拍衣裙,“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初为了给秦湛洗清冤情,从乌蒙山回到京城,进了晋王府首要的事情便是去秦湛的房间看看。
前世两人分房而睡,她一直特别想看看他睡觉的地方什么样。
后来进去一瞧,原来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萧然摇摇头,但是脸色的细微变化让人看的明白,完全没有刚才进来时那样颓丧。
果然带她到这里来还是有效果的。
两人回去的路上,正巧在廊下碰到麻三拿着剥壳的白煮蛋,不停地在肿起的半边脸上搓。
萧然终于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这久违的笑声听起来还是那么温柔,“秦朗哥哥的脸看起来好多了。”
麻三咧嘴一笑,“多亏姑奶奶给的白煮蛋,她命我两日内消肿。”
云暖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挺听话的。”
麻三白眼朝天一番,心想不听话能行吗?这关乎娶老婆告别单身的大事。因为两日后谷丰就要从青云台回来。
三人正说着话,看见偏门方向的竹林走出来一人,健步如飞朝秦湛的书房走去。
云暖一眼瞥到了,“暗卫怎么这个点过来?”
平日里她知道都是晚上,除非急事,否则不会白天出现在晋王府。
这两日该平静的已经平静了,也没什么大事啊?
总感觉风平浪静后,秦湛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
此时,秦湛正在看东营工事修建呈上来的进程报告。
暗卫敲门进来,他并没有抬头。
似乎已经知道结果,便也没了什么期待。
直到暗卫将一封书信并一对银镯子放在他面前,他才提了几分兴致。
反复看了几遍寥寥数笔的信件,秦湛眉头越拧越紧,好一会才抬头问道:“消息可靠?”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恍惚了,怀疑这真是谁为了让箫夫人高兴故意作假。
太戏剧化,让人觉得不真切。
暗卫腰身停止,抱拳回答,“绝对可靠。”
江南那边上午就来了消息,他们找到了廖木匠,从他口中得知当年帮镇上的林园外寻找棺木,偷偷进过揽秀山庄附近的深山,碰巧捡到了渺风。
廖木匠自从老婆死了以后,便没有再娶,无儿无女的他认为这是上天可怜,送来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当时胸前挂着一块玉,肥嘟嘟的小手腕上戴着一对银镯子。
从银镯子和玉来判断,渺风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怕被他亲生父母找到,惹不必要的麻烦,将刻有名字的玉扔了,银镯子留了下来。
将孩子抱回后,对外谎称是自己花钱买来养老送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