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皱了皱眉,留下一张名片,“他来了,打给我。”
唐芙接下名片。
方静要走时,又拿出支票簿,在唐芙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签了一张十万的支票,鲜红指甲里夹着薄薄支票,晃得唐芙眼花。
“这个人我包了,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唐芙拿着十万支票,满脑子都是问号。
看来他还是没走眼,摇钱树就是摇钱树,之前八万进账,和那些酒的成本一比,他净赚不少,今天又有富婆十万支票砸到他面前。
唐芙:他要转运了!!!
然而,接连三天,杜程都没来上班。
灵泉路街道,一面新装饰的古墙前,俊秀青年蹲在一边,现代城市的灯火辉煌与他仅有一墙之隔,他仰着头,定定地看着墙顶。
“他在做什么?”谢天地抱着手打量杜程,对身边的姬满斋道,“三天了,你不去管他?”
谢天地这几天挺忙的。
一批妖怪被公司裁员,他和姬满斋忙着帮助下岗妖怪再就业。
他原以为姬满斋找到老婆之后会和老婆形影不离,没想到姬满斋只是每天晚上来看一眼。
后来谢天地想想也是,姬满斋看上去也不像个恋爱脑。
他有很多该做的事情要去做。
哪有闲工夫一直谈情说爱。
不过姬满斋来都来了,怎么也不上去安慰几句呢。
三天了,小妖怪蹲在自己的本体附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连动都不动不下,跟他本体完全一致。
姬满斋说小妖怪什么都不知道。
谢天地也不傻,猜测小妖怪应该是失忆了,失去了和姬满斋曾经在一起的记忆。
所以姬满斋对小妖怪格外小心翼翼。
正当谢天地为这该死的令人作呕的爱情长吁短叹时,姬满斋动了,他走向前,穿过马路,来到杜程面前。
一大片阴影罩下,杜程眨巴着眼睛望向姬满斋。
“走吧。”
“我想再等等。”
姬满斋:“走吧,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杜程:“可是万一我离开的时候,雄赳赳飞回来了呢?”
姬满斋伸手,“过一会儿再回来等,放心,不会错过的,”杜程仍在犹豫,姬满斋说:“我会陪你一起等。”
黑色手套包裹着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黑色通常都是不祥的颜色,却是姬满斋身上最鲜明的颜色,还有金,那双金色的特别的瞳孔。
杜程伸手抓住姬满斋的手,他说:“你别骗我。”
姬满斋带着杜程来到了一家画廊前。
谢天地没跟来,在原地等待那一只不会飞回来的乌鸦。
画廊前,孟诗平手拿着包,纤细的臂膀垂在身前,她穿着高跟鞋站在台阶上,牧野站在台阶下,他看上去比她硬生生地矮了几分。
牧野几天没有睡好,胡子没刮,模样狼狈又憔悴,艰涩道:“一定要这样吗?”
孟诗平神情淡淡,语气轻柔,“如果你爱我的话。”
“我当然爱你……”牧野想说你根本不知道我都为你放弃了什么,但这样去绑架一个他爱的人显然既懦弱又愚蠢。
孟诗平俯视着牧野。
她的灵魂出窍,看到了不施粉黛的农家女在一个世家公子的爱慕面前手足无措。
她像是被一分为二了。
一个灵魂高高在上,她的爱是施舍,是赠与,是上天垂怜他才给他的礼物,他凭什么可以不接受?
他一定会接受。
她志在必得。
一个灵魂卑躬屈膝,惶恐不安,她得到了老天爷的馈赠,没有心思去想背后会付出什么代价,但直觉已经抢先地为她患得患失了。
不对等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对等的爱呢?
孟诗平闭了闭眼睛。
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
“牧野,我们分手吧。”
孟诗平从台阶走下,在牧野错愕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向街边停靠的车旁。
杜程与姬满斋正注视着她。
孟诗平对杜程笑了笑,眼里隐约有泪光,“我好像懂我错在哪了。”
“我看他的时候,”孟诗平提起手里的包,“就像看我喜欢的限量版名牌包。”
那不是爱。
他没爱过她,她也没爱过他,这很公平。
杜程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你们并非命中注定。”
孟诗平愣了愣,随即释怀道:“是啊,也许我们之间的缘分只是孽缘罢了。”
“该你的我还给你。”
牧野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视野中的孟诗平歪倒下去,他依旧没动,有什么紧紧连接他们的东西在那一瞬间碎了。
一股炙热温暖的力量涌入胸口,与姬满斋的结印不同,杜程能感觉到他胸口缺陷的部分真正地有一块充盈丰沛了起来。
获得自己灵力的感觉太好,杜程脸上也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等他望向姬满斋时,还没来得及开口,便陷入了恍惚。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姬满斋。
黑发曳地,片片血迹如梅般染红了雪白长袍的下摆,他提着一柄断剑,面目冷酷,身后是一片莹莹的海。
有陌生的声音说
——“你们并非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