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凌玄半点不避讳,良昭也没兴趣旁听别人家公司的内部会议。他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当地的人文杂志,坐在一旁安静地翻看起来。
沙漠入口的网络连接不太稳定,凌玄的电脑屏幕偶尔会断开信号自动刷新。每每这时,青年便用单手拄头耐心等着。
游玩一整天难免困倦,再加上网络不畅,总裁先生时而会掩着唇边打个瞌睡。而当对面有人说到什么重点时,他又从闭目养神状态忽的睁开眼睛。
良昭轻捻过一页图册,偏目瞧着身边眉目清朗的男朋友,明明都累得睁不开眼了还要强打着精神,难免有点心疼。
他沉默着伸出手臂,用指尖沾着酒杯壁的水珠在桌面上写出几个字。
[休息一会儿。]
凌玄垂着黑眸,不动声色地蘸了下玫瑰酒,写字回应。
[你先去,我在工作呢。]
不知为何,良昭的脑中忽然想起从前的一些画面。
当年邬泽在国外读博时,经常需要彻夜赶论文,而他家那个重度面瘫的暴躁狂总是安静地陪在一边,偶尔还会提出个小诉求。
良工蹙了蹙眉梢,神色平淡地使用出“拿来主义”,在桌面上写出一句临时从岑祁大佬那里抄作业来的语录。
[陪我睡。]
滑动着漂亮的手指写完最后一笔,良工甚至还轻叹了口气。
从前嗤之以鼻的事,自己做起来居然这样得心应手。
凌玄略偏头,看到桌面上笔锋苍劲的几个字明显有些惊讶,而后他才挑眉笑着给出答复。
[好,等一会。]
接着,凌总便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微垂疲惫的眼睫,继续进行着会议。
良昭面无表情地思忖片刻,然后收起了自己的书册,看似无意的动作正好把桌上的玻璃杯碰倒。
玫瑰酒即刻倾洒而出,流动的液体沿着桌面滚得到处都是,把凌玄的白衬衫袖口也打湿了。
微薄的布料透亮地沾在他的皮肤上,露出冷白洁皙的肉色。
良昭抿唇不语,抽过纸巾帮忙清理,而两根沾了冰凉酒液的手指却悄悄地点画过凌玄的手腕。
“……”
被这样出格地撩扯,凌总不仅从会议中分神出来,连困意都消失了大半。
这就是顶流科研人员的基本素养。
他学以致用,举一反三了。
看着自己几乎湿到肩膀的衣服,凌玄顽劣地笑着,学起良工从前的语气回应。
“别闹。”
叮——
一声电脑系统提示音响起,视频会议被临时挂起,插了一个新的通话窗口进来。
Dr财务总监乔歧安上线了。
“晚上好啊。”凌玄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发出问候。
“好个屁。”
从总裁特助那里得到消息的乔总监是特地过来逮人的,刚看到自家boss的脸孔便迫不及待地开腔。
“凌玄,你赶紧给我回来啊,这么长时间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公司里一堆事,你能不能在心里有点数?
“而且你这年假马上休完,该换我休了吧?放你走的时候怎么保证的?”
“……”
对于凌玄而言,父母去世后这些年,乔歧安的角色就像是个不太正经的长辈。不仅在公事上谏正指引,在私下里也会时常监看照顾。
从十几岁开始就挨他的骂,凌玄对这个人的毒舌早就免疫了。
年轻的总裁向后倚了倚身,脸色无澜应:“老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这是君在外,乔总凭什么觉得可以命令我?”
“别给我拽词,不管你在哪,买最近一班飞机回来。”刚睡觉到一半的乔歧安完全没有扯皮的心情,晃着手指下达指令通告。
凌玄向身侧的良昭瞥来一眼,接着才漫不经意地回应:“做不到,人在沙漠中央。”
乔歧安的额顶拧皱在了一起,语气嘲讽:“不是,你当自己是等爱的玫瑰吗?还在沙漠?我还在海底呢!”
凌玄不假思索反呛:“那你就是翻船的水鬼呗……”
“凌玄。”听着这两个人的你来我往,良昭皱眉打断,“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休息。”
刚刚运筹帷幄的集团掌舵人,居然可以像小孩子一样,贼能叭叭。
被凶了一句的青年扁了扁嘴:“他先说我的,老男人长得丑没人要,还嫉妒我。”
还越说越来劲,良昭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声线如常道:“凌总就没听过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哈?
凌玄偏头疑惑间,良昭起身,直接弯腰把身边人抱了起来。
“哎?!”还在和乔歧安吵嘴的凌玄被吓了一跳,连忙端住电脑。
下一秒,他却是连人带电脑地被带走。良昭一路目标明确地把人抱进了二楼卧室。
视频通话屏上记录到的是一片晃动的镜头。然后还有凌玄被人扔进纯白的床铺里的画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环上了他的腰,缓慢用力圈紧,最后把人按倒在被子里。
扬声器中,乔歧安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片刻后直接挂断掉。
良昭把薄被搭在大脑已超时待机的男朋友身上,低声开口:“睡吧,这局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