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蓝这一次找上系统时,满怀滔滔不绝的愤怒:“辣鸡系统,你什么毛病?”
系统一如既往回复的飞快:“系统自检中,有事请留言。”
“你凭什么电我?”阮蓝懒得搭理他卖傻的举动,直指问题核心。
“任务失败,进行惩罚。”系统这次回复慢了几秒。
“任务怎么就失败了?”阮蓝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强烈的痛楚带来的愤怒,让她理直气壮的质问乃至不满。
“没有拒绝……渣男……的请求。”系统回复不仅慢了还磕巴上了。
阮蓝察觉出几分不对劲,狐疑的开了口:“你是不是故障了?”
“系统自检中。”系统这句模板倒是回得飞快。
“我也没答应他的请求啊。”阮蓝心里泛起了疑惑,语气就慢了几分,脑海里转悠着各种念头,全都是跟怎么才能解决掉这个智障系统有关。
“系统……检测……宿主心理波动……”系统回答的磕磕绊绊,将故障二字表现的活灵活现。
阮蓝念头一转,将一直视而不见的问题抛到了对方面前:“对了,为什么渣男的感情进度和虐渣进度都打了码?这极大的妨碍了我的虐渣进度!系统,这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系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陷入了沉默。
阮蓝催促了两声:“系统?”
对方仍是什么都没回答,连一贯的系统自检中的套话都没有回复。
这是真坏了?得出了这个猜测的阮蓝却根本没有翻身做主人的喜悦,相反,她蓦然生起了更糟糕的猜测,比起按照逻辑办事的智障系统,失去了逻辑但仍能发布任务和惩罚的系统反而更让人恐惧。
起码有逻辑意味着可以有漏洞,也意味着对方仍有底线,但真坏了的系统,仍主宰着她的生命,这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系统?呼叫紧急客服?”她试图做出微弱的努力,但一切都石沉大海,就好似对方已然彻底消失了一般。
不过她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来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消失了。她慢吞吞的试探系统:“我觉得渣男其实挺惨的……”
“检测到宿主有消极虐渣……”系统果然飞快的出现了。
“我随便说说的。”阮蓝先断然否决了对方的话,她对初级惩罚三仍心有余悸,拒绝去思考初级惩罚四究竟有多恐怖。
“系统?”她紧跟着又喊了声,再一次石沉大海。
显而易见,系统或许在某方面出了问题,但他最根本的虐渣的任务却依旧在运行。或许,阮蓝该从任务失败就立刻发作的初级惩罚三里就看出这个事实。
阮蓝心情十分糟糕,残留在脑海里的疼痛,让她的耐心所剩无几,而压根无法从她体内清除的系统就好似迫在眉睫的炸.弹,促使她的情绪愈发糟糕。
这让她在睁开眼看到阮哲彦时,神情瞬间爆发,糟糕又恶劣的情绪一股脑涌来,让她蛮不讲理的将一切发泄在对方身上。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她神色恹恹,尤带着几分残留的痛楚,压根没有询问自己的身体情况,气呼呼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咽下了更过分的话,挣扎着给自己留出一丝生机。
“蓝蓝?”阮哲彦神情稍稍放松了几分,习以为常的低声哄着她:“是哥哥的错,没发现蓝蓝生病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话语里流淌出安抚:“但是哥哥很快就能帮蓝蓝摆脱它了。”
“蓝蓝不要怕。”他坐到床边,轻轻拂过阮蓝的脸,生怕吓到她般,力道极轻,动作极为温和:“马上就能治好了。”
阮蓝歪过头,错开他的手,语气愈发趾高气扬,夹杂不满,劈头盖脸的朝他身上倾泻:“你走,我不要见你,我不要你治。”
“怎么了?蓝蓝?”他收回手,耐心的询问原因,丝毫没有被激怒。
“我疼。”她声音平铺直诉的不像是在撒娇,而像是一个控诉:“游尤也疼。”
阮哲彦神情有一刹那的怔然,又似乎恍然大悟,侧头看了眼恢复了乖顺模样的游尤,语调里带出了几分无可奈何:“他做错了事……”不等阮蓝情绪爆发,他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和的安抚她的情绪:“你刚刚疼的难受,先不要想这些事情,好好休息,我叫医生再帮你检查下。”
阮蓝反手握紧他的手,语气有些厌烦:“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不会动我的东西。”她声音低了下去,眉宇间残留着几分虚弱和痛楚,让她看上去无害又柔弱,哪怕是阮哲彦都忍不住产生了被迷惑的错觉。
“但是你一步又一步的越过了当初答应我的那条线,让我只能一步步后退。”她声音越来越低,阮哲彦低下头靠在她耳边,去聆听她近乎耳语般的指责。
他听见她的轻声细语:“我不想再后退了。哥。”阮蓝微微一动,侧头看着停在她面前的阮哲彦,对方英俊的皮囊下,掩盖着某些让人恐惧的疯狂,似乎随时都会将他拉入沉沦,但他却神奇的保持了理智,克制着疯狂,有某种东西在他体内支撑着他的理智,没有被黑暗彻底淹没。
阮蓝垂下眼,盯着眼前那小片肌肤,重复了一遍:“哥,我不能再退了。”
阮哲彦露出笑,一如既往的宠溺模样:“那蓝蓝打算怎么办?”他眼底凝聚着疯狂,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宠溺,甚至还能伸手将阮蓝脖颈边无意间搭上的发丝捋下,归整到一旁的黑发中。
“虽然这很困难,甚至很天方夜谭。”阮蓝回忆着从她穿书后发生的一切,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飘过,最终定格在阮哲彦注视着她的画面上。
她耳语般轻声道:“但是我还是想试着击溃哥哥。”
“那对你来说,并不容易。”阮哲彦神色不变,声音低得像是一声叹息:“蓝蓝还是需要加油啊。”
他低声鼓励了一句,才直起身体,冷漠下了脸,好似一刹那从宠溺的哥哥变成了冷漠的霸道总裁:“在病情没有被确诊前,你留在医院。”
他们之前的对话声音太小,以至于在场人并没有听清楚内容,只听见了似乎谈崩了的阮哲彦一改以往在阮蓝面前的模样,冷淡的下达了命令。
阮哲彦侧身看了眼游尤和简修明,不容置喙道:“游尤犯了错,需要接受惩罚……”
“哥。”阮蓝扬起声音,不满道:“这算什么?你对他的惩罚还是对我的惩罚?”
阮哲彦语调一顿,话语里带出几分笑意:“蓝蓝怎么这么护着他?”他轻飘飘的看了眼神情担忧的简修明,意有所指:“比之前更护着他了,是因为蓝蓝终于开窍了?”
阮蓝翻了个白眼,语气愈发恶劣:“我的人,你不许动。不然就是打我的脸。”
阮哲彦笑出了声,磁性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却丝毫没有让步:“但是蓝蓝能怎么办呢?”他看着阮蓝,带着不详的意味道:“我比蓝蓝更强,我庇护着蓝蓝,蓝蓝……”
阮蓝知晓他的潜台词,也没有兴趣听完他的暗示,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那我就真的要讨厌你了。”她语调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乏力,不像是强有力的威胁,倒像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那蓝蓝或许会更讨厌我。”阮哲彦将笑容扩大,低声道:“等蓝蓝的情况稳定好转了,我会安排相亲。蓝蓝也该看看其他男孩子了。”
阮蓝还没什么大动作,简修明蓦然抬头看向他。
阮哲彦没在意他的表情,专注的看着阮蓝,阮蓝翻了个白眼,语气倒仍是十分稳定:“我讨厌你。”
他将笑声压制住,整个人轻颤了下,整个人显得极为温柔:“没关系,哥哥永远喜欢蓝蓝。”
阮蓝看着他的表情,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他就是个神经病。
阮哲彦没领会到她内心波动,他看了眼时间,继续对阮蓝道:“简修明你玩玩就算了,就算结婚了,他们还能管你想跟谁在一起?”他像是仍为她考虑的好哥哥,低声劝着她:“你是我的妹妹,谁又敢对你说什么?”
“只不过,不能是简修明而已。”
他看了眼游尤,看出了对方的紧张和警惕,就好似一只意识到真正的敌人是谁的忠犬,对着他虎视眈眈。
他感到可笑,又感到自豪,最终都化为了一声不曾言语的低叹,他转开了话题,继续着自己好哥哥的模样,对阮蓝解释道:“游尤刚到你身边的时候,可比现在规矩多了,你心慈手软,纵容得他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哥哥得帮你好好教教他。”
“你身体不好,得让人多操些心。”
说完这句话,他才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像是为这一场突然翻脸的闹剧画上了句号。
阮蓝躺在床上,身体的痛苦仍未散去,她却压根没在意它,而是轻轻的在脑海里重复了遍那句话:身体不好,得让人多操些心。
她有些羡慕原身了,哪怕世间人都能指责阮哲彦,但唯独她不能。
她仰起头,看着阮哲彦的侧脸,将一声叹息咽回了喉咙,就如同她自始至终只考虑过要不要击溃他,却从未考虑过该怎么击溃他一般。
原因很简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输,或者换句话说,她从未想过阮哲彦会赢。
这是她最大的底气,也是她最终叹息的原因。
一切的不幸在最初就彰显了踪迹,只等着时间走到尽头,将一切揭晓,然后……
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