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就在这里弹?”
从某些方面来说,杜闵盛很懂莫许之了。
“这里方便。”还人少。
这个位置刚好对着上舞台的地方,很轻易就能看到台上的情况,也方便要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可以进行快速调整。
莫许之接过杜闵盛递来的话筒架调整好角度放在一边,那边的工作人员喊了两遍杜闵盛。
“那我先上去了。”
莫许之抱起吉他,笑了下,“有我在,不用想其他的,只管唱。”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上面沾染了些泥灰。他抱着吉他抬起头来,杜闵盛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一把翻过围墙坐在墙头上教他弹吉他的模样。
那时的莫许之也是这样,且比现在要张扬热烈很多。
他知道很多事情,懂得很多道理,但他像是初入世界的精怪一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什么都想尝试。但他也会不时坐在角落里,像是在发呆,也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眼底的压抑浓烈到了一种令人心惊的地步。
这种近乎于奇异的天真张扬和清醒沉郁混杂在一起,很轻易地就在青年人心里埋下种子。
杜闵盛一直都对莫许之很好奇,这种好奇到了现在也没有减弱半分,甚至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直至感情变质。
同样刻在他骨子里的还有自卑。
他知道自己跟莫许之不搭。
莫许之很优秀,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当他还在酒吧里打杂的时候,就经常会听到有人说隔壁一中的那个天才又去参加什么比赛,又得了什么奖,所有人都说他注定不平凡。
区县奖,市级奖,全国奖。
他总能听到这些。
他原本以为是谁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直到有一天和他约定好见面的人到了约定的时间却没有出现。
是几个小时后一个看着年纪还略小的男生跑进来,喘着气跟他说:
“抱歉来晚了,莫哥……莫许之去京华大学做实验了,今天来不了了。”
那男生又笑:“我们还在猜他每次下课后都去哪儿了,没想到跑这里来了。”
原来他叫莫许之。
隔壁一中那天才也叫莫许之。
杜闵胜第一次产生了天堑难越的感觉。
——他清楚自己和莫许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而那男生说的略有些不一样。
莫许之不仅那一天没有来,之后的一周,半年,一年,几年,他都没有再来。
但是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做着和当年同样的动作,说曾经说过的话。
杜闵盛笑了下,“我知道。”
莫许之没回话,又低头调了下弦。
那边的工作人员又在叫杜闵胜了。
杜闵胜快步走向工作人员,结果他递来的话筒,同样快步迈向舞台。
从观众席传来的尖叫声连这里都清晰可闻。
莫许之扶住耳麦。
听来听去,最后还是杜闵胜原版的《鲸》好听。
吉他弄不出太过复杂的声音,但都踩在了点上,也有音调的上扬,和杜闵胜的情感转折贴合得严丝合缝。
一把吉他像是被莫许之玩出了花一样。
“卧槽。”
几个工作人员看看台上的杜闵胜,又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莫许之,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冲击。
青年大半的身体都隐匿在了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大体可以看出他的姿态很闲适,显然游刃有余。
然后莫许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工作人员眼睁睁看着他放下手里的吉他拿着话筒架径直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心里陡然一惊,工作人员惊恐地看向舞台。
好在无事发生。现在是一段高.潮之后的停顿时间,粉丝尖叫声太大,杜闵胜放下了话筒。
“琴桥有破损,e弦断了。”
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这句话,工作人员差点没直接心梗。
“那……那怎么办?”
这歌都唱到一半了,再下台也来不及了。
但是等杜闵胜拿起话筒在唱的时候却发现伴奏没了,要是情绪没绷住,那就真没了。
杜闵胜唱歌还没翻过车,他们并不想当这头一遭的千古罪人。
但要说解决办法,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他们上哪去找办法?
“把周围灯光调暗,聚光灯只打到杜闵胜身上。”
莫许之的声音听着跟之前一般无二,很冷淡也很镇定,工作人员也跟着冷静了些。
有办法了吗?
她们顺着莫许之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摆在舞台一角当摆设的钢琴。
该不会??
莫许之没说话,只垂眸挽起袖子,踏上了上舞台的台阶。
他答应了杜闵盛,就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