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林晚上一直有泡脚的习惯。

当他在卧室看完财经新闻, 准备东西泡脚时, 听见敲门声。

谢维林以为徐则立和洗完澡的叮叮, 应了一声。

没成想看到端着泡脚桶进来的谢令姜。

谢维林一愣：“你怎么来了？”

谢令姜把泡脚桶放在谢维林身前，神色有几分愧疚：“爸, 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给你洗过脚。”

谢维林没有深想，随意笑道：“别说你，就连你哥都没给我洗过脚。”

谢令姜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一副已经准备好给谢维林洗脚的模样。

谢维林见她的手朝着自己的脚伸过来，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穿着拖鞋的双脚向后一缩。

他说：“我自己来吧。”

说完, 自己把脚放进泡脚桶里，瞬间被温暖舒适的温度包裹。

谢令姜半蹲着，看着泡脚桶中那双年迈的脚。

谢维林一直保养的不错, 哪怕年过七十, 状态也比同龄人年轻十几岁。

但是随着妻子赵珺去世, 一夜之间头发花白, 眼角皱纹也比从前明显许多。

这双脚背着谢令姜踏过许多地方，如今也日渐松弛，有了老年斑。

谢令姜垂眸默默不语。

妈妈的去世, 也带走了爸爸半个心神。

谢维林奇怪地看着一声不吭的谢令姜，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

——爸，长这么大, 好像从来没有给你洗过脚。

谢维林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姜姜，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谢令姜低头，仍旧没有说话。

手放在谢维林的脚上，没有章 法的按摩清洗着。

清水浇在谢维林的脚背上。

他看着女儿安静地蹲在地上，为他洗脚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谢维林老泪纵横，伸手抚在她柔软的头顶，声音懊悔：“姜姜，那时你的脸……很疼吧。”

谢令姜的手一顿，几秒后才缓慢地摇摇头，继续手下的动作。

谢维林：“对不起。”

谢令姜低着头，良久才说：“爸，打我骂我应该的，确实是因为我错过妈妈的最佳抢救时间，如果我接到妈妈电话……”

那样的话，妈妈是不是不会去世了？

谢维林不想再去回忆那段难过的场景，俯身握住谢令姜在泡脚桶里的双手，并抬起来。

谢令姜依旧低着头。

谢维林直到感觉手背有“水滴”落下，心中顿时一痛，强制性命令道：“抬头看看爸爸，姜姜。”

谢令姜没有抬头。

谢维林：“谢令姜！”

谢令姜浑身一颤，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向他。

谢令姜眼中泪水集聚，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

谢维林心中十分懊悔：“你妈刚去世那几天，我心情很不好，扇了你一巴掌，对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于本心，原谅爸爸好不好？”

谢令姜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淌满好看的面庞：“爸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所以谈不上什么原谅。

“爸，我给你擦擦脚吧。”

谢令姜用毛巾擦干谢维林脚上的水珠。

谢维林看着谢令姜起身就要端着泡脚桶出去，说道：“姜姜，爸爸和妈妈都希望你幸福，和则立好好的。”

谢令姜目光淡淡，嘴角却扬起：“爸，放心吧，今天早点休息。”

看着女儿出去，谢维林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令姜收拾好后，回到卧室，看到徐则立和叮叮在床上玩闹。

她对叮叮笑着：“叮叮，洗完澡了？”

叮叮本来在和徐则立玩枪击游戏，听到谢令姜问话，赶紧点头：“洗完了。”

谢令姜看了眼时间，快要九点了，就对叮叮说：“叮叮，该睡觉了。”

叮叮瞬间恋恋不舍地看向徐则立。

他们正玩得尽兴呢。

他也想跟小姑父一起睡觉。

徐则立装作看不懂叮叮眼中的意思，“听你姑姑的话，早点睡觉。”

这小孩子可不能留，是个障碍。

叮叮眼中燃烧的希望的火苗瞬间熄灭。

叮叮离开他们的卧室后，谢令姜翻出换洗衣物去洗澡。

刚刚和叮叮打闹的徐则立伸平大长腿，大喇喇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浴室的方向。

谢令姜洗完澡，在洗手间吹干头发，才回到卧室。

她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快没电了，找了个插头充上电。

徐则立在看到她从包里拿出旧手机时，瞬间瞪大双眼，但见她神情十分淡定，心里不禁开始打鼓。

她想起来了？

怎么看她这么不对劲？

一点儿也不热情了。

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

徐则立越想越心惊。

短短一分钟，他的脑海中迸发出好多弹幕。

谢令姜声音淡淡地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