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谢知非的心已经不只是滴血,而是同泥石流一般的绝望。
打开邮件,一眼浏览完的谢知非当真是欲哭无泪。
当他以为化玉玄晶已经是最让人疼心之物的时候,系统给他一巴掌告诉他还有更疼心的,如今最高级的大橙武连毛都没摸到就成别人肚子里的东西了。
只见空荡荡的邮件中这么写道:
燕秀弟子谢知非,听闻你今所在之地道消魔长。我平生最恨魔道妖人,更恨花心滥心负心薄幸之人……往事不提也罢,你只需记住,在那边定要扬我七秀威名,灭了那些个妖人的嚣张气焰,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听闻你不喜金钱凡兵,我这里有逸飞赠予的宝琴盈缺一张,若你能杀了那负心薄幸的快活王,即便是青玉流我亦可以为你寻来!
——琴魔·高绛婷。
宝琴盈缺!宝琴盈缺!
虽然谢知非现在是一个不敢切莫问的相知,但是看一看摸一摸也是很好的。
谢知非默默的咽下自己倒了嘴边骂人的话,对系统商量道:“……你拿去了就是你的,我只要求你现在把盈缺吐出来,我摸一摸就还你。”
系统经过之前被谢知非拆破的小心虚之后,现在已经稳住了阵脚:
【邮件物品清零,静待修复!】
“你狠。”谢知非咬牙切齿:最好不要给他机会抓到小辫子,否则他一定让系统好看。
谢知非眼睛一转,心理便想到了办法,脸上却一副无可奈何的妥协。
邮件看到这里,谢知非实在提不起精神继续看其它邮件,只怕又看到了什么让他欲仙欲死的内容。
只不过现在他还在逆水寒世界填长歌门的文坑,为了避免莫名其妙的踩雷让下个世界来大姨父什么的,谢知非到底强撑着坐直了,慢慢的将信件一路删到最上面。
这接近三十封信件里,来自长歌门的居然只有一封,而且主题上面显示的居然是《素书》。
不过这一本传世古籍也逃脱不了被系统吞了的命运,邮件里是空的:
一心弟子谢知非,你所行之事我已知晓。我长歌门下素读古人书,求修身道;友天下士,谋救时方。听闻你所在之地朝廷江河日下,外敌环视、国之将覆,我等虽不同享一月亦然痛心。望你能广集天下有志之士匡扶正道,扶国厦之将倾,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已从叶掌门处得知你占人道场开纯阳,引入魔女成七秀的行径……事有大小轻重缓急之分,国之存亡绝非儿戏,望你好自为之!【注】
——有剑相知·杨逸飞。
这信里面就算杨逸飞对他的期待最高,力挽狂澜、扶国厦之将倾什么的。可又属杨逸飞的要求最容易,因为他至少知道了杨逸飞的要求是什么,不会像前面两个文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弄得做了事之后好处没得到还被弄成了仇恨。
“……”想到这里,谢知非默默地揉了揉额头,信看到这里的他也算是知道之前为什么大佬们那么生气了。
估摸着都以为自己是拿了他们的东西却不好好办事,或者直接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大佬们对他要是能好得起来那才是怪事。
现在的他和窦娥有什么区别?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眼神空洞,语气空虚:“系统,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我的钱,我的玄晶都已经被你吞了,但是我的好名声呢?”
——他每个号别的不好说,至少在他A以前门派声望绝对是尊敬的。可是现在,谢知非不用想也知道七秀和纯阳那一定是仇恨状态。
【挖坑不填的作者没有好名声。】末了,系统还要加一句【也不享有人权!】
这强词夺理的本事,当真是举世无双;这厚颜无耻的行径,当真是盖世无敌。
系统脸皮太厚,谢知非瞠目结舌之后唯有一句:“那他们送东西过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理所当然回复道:【侠士并未询问。】
谢知非累得已经没脾气了:“那下次有人邮寄邮件给我,劳烦提示一下。”
【……】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像是同意了谢知非的要求,传出来一声电子音:【……叮……】
看来这个电子音就是以后的提示音了,谢知非松了口气,还欲继续同系统说,便听到敲门声:
“扣扣扣!”
谢知非立刻整了整衣服,抱着琴坐到桌子旁边,勾起琴弦铮的一声响:“进来吧。”
门随之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袭青衫的顾惜朝走进来。看到还没挂起来的帐幔,心里不免生出疑惑。
依他对谢知非的了解,谢知非需要以琴续命,可谓是是昼夜弹琴不休,即便累了也只是浅寐片刻然后继续弹琴,躺床上去,绝对算得上是怪事一桩:“门主适才在休息?”
谢知非装模作样的叹道:“些许疲惫,现已好了。”
顾惜朝闻言伸手探出两指放到谢知非手寸关尺三部:“我看看。”
对于顾惜朝而言,在乎的人自然是认真对待,比如说他的恩师虞先生,比如为他奔走的谢知非。
想到思恩镇,想到死而复生的阮红袍,顾惜朝心里一软:“我知道一些医理,比不得大师到但至少赶得上做个游医。”
【侠士顾惜朝同侠士谢知非好感已达莫逆之交】
谢知非立刻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顾惜朝这一探顿时发现谢知非脉象中取均无力、细软而沉,按重一些有空虚、柔弱而滑的脉象。谢知非虽然身虚体弱,但内力雄厚按理不应该如此。
顾惜朝皱眉半响这才收回手,对谢知非说道:“从脉象上看,门主气血两虚,想来是因门主近日多处奔走没有停歇,怕是损了元气。此间事毕之后,门主还需静心疗养,你那新收的徒弟精通医术,我这就去唤她过来。”
谢知非懵逼的看着顾惜朝袖子甩甩,潇潇洒洒的走出去,片刻之后将如今同他一般琴不离身的顾晚晴带了进来。
脸色有些白的傅晚晴进来探了探谢知非的脉搏:“师傅,我去为你抓药。”说完傅晚晴抱着琴又离开这里,眉目间似乎夹杂着丝丝愁绪。
任何一个人在知道别人要对付自己父亲的时候都不会好,即便知道自己的父亲罪不可赦,可是亲情又岂是简单忠义二字能盖过的。
傅晚晴能做到不通风报信,自己将自己圈起来已经非常不容易。
谢知非叹了口气,对顾惜朝问道:“你来找我,可是为了明日之事?”
顾惜朝点了点头。
他这一生从出身开始似乎就看不到未来,贱籍世传逢不赦。他可以比别人聪明,可以比别人努力,但是他不能读书,因为学堂不会收一个妓女之子做学生,即便那些老师教的他听一遍便能明白。后来他的人生遇到了转机,被罢官的虞先生喜爱他的资质,愿意收他做弟子,甚至为了让别人看不出来专门将他母亲从青楼中赎出来。
顾惜朝母亲获得自由后不久便去世,从那之后顾惜朝便觉得他的人生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奴隶可以做宰相可以做将军,可以名流千古,他为什么不可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打那时候开始,顾惜朝更加认真学习,只要是他能接触到的都要学会,他在等待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
而现在,顾惜朝从没如此接近那机会,只要想到明日之事顾惜朝心中便不能平静。
顾惜朝的手在袖中紧了又紧,最终话到嘴边却变成内容:“辽太子那里风平浪静,而明日陛下接见辽使,局时傅相若真要黄袍加身夺权篡位便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揭穿他的最好时机。傅师侄孝其父,难免心神不安,需要门主的开导一番。”
谢知非笑着咳了一声:“看晚晴那模样,分明是长老已开导过了,何须我做多余之事。”
顾惜朝莞尔,并不推脱也不解释,似乎是默认了。
顾惜朝抬起右手,在手背上有为明日打造的指骨钢甲,银色的钢甲尖端闪着锋利的光,让顾惜朝忍不住现在就想将斩良木取来弹奏一曲:“我观门主心不在焉,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知非淡淡道:“我总担心,事有变故。”
那傅宗书虽手握兵权想要挟持天子篡位,不过明日皇宫之门一关,宫内有谢知非暗中保护皇帝,又有戚少商和诸葛神侯这些伏兵,况且禁卫军再不济也不全是食素的。
等到那傅宗书的兵马进来的时候,早已尘埃落定。自觉并无不妥的顾惜朝笑了笑,仿佛护驾之功已在眼前不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不是神人转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极致,门主也未必太过忧虑。”
“……”谢知非沉默的点点头,他来之前一直想着提醒顾惜朝一件事,不过来之后先是收徒弟后是扒系统,现在反倒是忘了。
谢知非心里发慌: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吧。